陳友德搓搓手:“啊這個,沒想到啊,淩公子,我一介武夫,方才那些僭越的話還望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柳洇墨淡淡一笑,極少飲酒的她也不由抿了一口,辛辣刺得她麵頰微熱,似乎給她壯了些膽。

陳有德見二人都不說話,立馬拍拍胸膛,說道:“我都懂我都懂,都是常事,見怪不怪!”

陳有德心裏也有自己的打算,這淩公子突如神兵天降,一來就帶著當年鹽政一案的信物,雖說是吳大人的人,但他心裏著實沒底。

沒想到這淩公子麵上看著冷清,拒人於千裏之外,背著人卻早已和宋主簿的大娘子亂搞在一起。

怪不得特意把府邸安置在宋宅鄰旁。

剛剛那些話讓柳洇墨聽見也無所謂,自己手上現在也算是有了淩公子的把柄,如此才算是一條船上的人。

陳有德將金條用綢布仔細包好,拎在手裏,朝著淩公子打個千:“二位約在百芳閣想必是有要事,我就不多打擾了,來日再敘。”

說完猥瑣地笑笑,便出了廂房。

門吱呀一聲關上,屋內靜了一會兒。

淩弗諼的麵容出奇的沉靜,眸光半明半昧,問她:“你要借我的手,利用陳有德為你做什麼?”

柳洇墨垂眼看著自己的掌紋,輕聲道:“還沒想好呢,但他與雲氏交往匪淺,以後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淩弗諼啞然失笑,不經意間,手已經抬起,眼見著就要碰到她的臉,他突然回神,卻又不好收回手,生怕叫她看見自己的怯意,於是手指轉而拈住了她束發髻的青色發帶。

柳洇墨微微縮了縮肩膀,但不似以往的害怕,而是鼓起勇氣,緩緩地抬起了頭,對上他的微微上狹的丹鳳眼。

這是兩人自認識以來,她頭一次主動出擊,而不是被動地去接受。

雖然不體麵……

但她上一世就是太要體麵,才落得那樣的下場。

對付不要臉的人,自己得先不要臉。

淩弗諼輕輕扯住發帶的微端,手腕稍稍用力,發帶飄然落下,一頭墨發散落,似乎還帶著些白梅香。

他輕輕一笑,手掌接住幾綹發絲,繞在指尖把玩:“你這麼做,讓我下不來台,把你我二人的私情當成了把柄親自送給陳有德,你真以為我不曉得你心裏的打算?”

柳洇墨隻覺周身冰涼,似乎身邊坐著的是一尊冷冷的冰山。

“你誤會了,我沒想那麼多……”

柳洇墨勉力辯解著,還沒說完,手腕突然被狠狠一握,整個人被拽到他眼前。

她嚇得腿軟,狼狽地跌坐在地毯上。

淩弗諼將她往上一提,兩人臉貼得極近,她甚至能看見他墨黑瞳仁裏的自己,驚慌失措。

她嚇得大氣不敢喘一聲,雙眼發熱,不由自主地流下淚來。

“你又怕我對你做什麼,偏又不知死活,自以為是!”

淩弗諼冷冷地說完,直起身子,將她的手腕丟開。

見她仍不起身,他也不看她,指了指外頭,兀自閉著眼說道:“你今日來不是去找任如絲嗎?去吧。”

柳洇墨小心翼翼伸手,扯過纏掛在他指間的發帶,輕抿在唇間,雙手往後整束著發髻。

她瞥見淩弗諼站起身,以為他在生氣,不想看見她,於是手上動作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