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名將 第一拜三十六章:雨幕歸來(1 / 3)

時間走到了二月底,草原迎來了今年第一場雨。

老天爺似乎迫不及待的想給下邊汙穢的大地洗一個澡,這場介於冬末和初春之間的雨下得毫無理由,淅淅瀝瀝卻又終日連綿。

城外的泥濘的土地不斷被雨點擠出淡紅色顏色,終日漂浮在草原上的血腥氣息也因此淡薄了許多。

這樣的天氣不適合行軍,所以赤勒城內外的兩國盟軍都沒有大規模動員的趨勢。而在數百裏外,青川守軍因為這場雨鬆了一口氣。

對於雙方來說,這都算的上是一場及時雨。不論是由攻轉守的青川,還是元氣大傷的滄瀾。都借著雨帶來短暫空隙補充著力量。

戰場迎來了難得的寧靜。

在這樣的雨中,一支奇怪的車隊慢悠悠的來到了赤勒城下。

如今的赤勒城已經不再閉門緊鎖,來自臨雲關的物資和兵員正源源不斷的朝著這座名城彙集。可是四方之中,唯獨北方依舊保持著有些緊張的氣氛。

因為那是他們將要出征的方向,是敵人盤踞的地方。

這支車隊便是從北方而來,既沒有斥候彙報過關於它的任何情況,也沒有盟軍提及過任何的信息。

車隊就像憑空出現在了赤勒城的門口。

赤勒城北門的滄瀾守軍有些驚疑,但還稱不上害怕。他們是和百萬青川聯軍戰鬥過的鐵血之師,斷然不可能被幾輛奇怪的馬車嚇到。

所以守軍並沒有下達關閉城門的命令,上百名士兵隨著城門守將魚貫而出。把車隊裏的三輛馬車團團圍住。

守將燕梁不是沒有見過世麵的人。所以當他看到三輛馬車上車夫麵對包圍之時麵色平靜如常之時,便知道車內必然不是些尋常人物。

不過這畢竟是滄瀾軍大本營,如今更是天子腳下。不論來者是誰都沒有資格囂張跋扈。

燕梁走到第一輛車前,大聲道。

“車內何人?速速下來。”

馬車輕輕晃動,那車簾子被掀開。一人探出頭來。

那人探身出馬車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環顧手持兵刃的上百滄瀾軍人,而是伸手接了接天上落下的雨滴。隨後他迅速收回了手,向燕梁問道。

“可以不下來麼?”

“我不想淋濕了衣服。”那人看著士兵們因為他的話拔出了刀,連忙補充道。可是明顯他這種補充有些傷害滄瀾士兵的感情。上百把刀因為他這句話蹭蹭離開了刀鞘。

“不想死那就下來。”燕梁看著這個糊塗人道,心中卻有些暗暗警惕。他不相信這個渾身黑袍的男子會是個真的癡呆。隻因為那三輛馬車上的車夫看到百柄長刀出鞘也沒有任何動容。

黑袍人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好像真的隻因為自己不想淋雨就要和一百多個氣勢洶洶的士兵講道理。

就在他欲言又止之時,一隻手從車簾子裏伸了出來。那隻手搭在了黑袍男子的背後。伴隨著一個渾厚老成的聲音。

“你閉嘴…讓我來。”雖然這樣的話聽起來不那麼雅致,但是當那個鬢角微白的中年男子越開黑袍人下車之時。滄瀾士兵們還是感受到了一種堪稱仙風道骨的氣質。

“見過將軍。”那中年男子作揖行禮道。燕梁微微頷首。握著刀的手卻不曾放下。

“閣下何人?又是從何而來?今日若說不出個所以然,那便…隻能當奸細伺候。”

中年男子聽到盤問捋了捋胡須笑道。

“將軍稍安勿躁,我等都是從北邊來的商人。此番來赤勒城是談生意的。”

“生意?”守將燕梁哼了聲道,手中長刀隨之出鞘。

“一派胡言!”

士兵們聽到守將怒喝,紛紛持刀上前。三輛馬車被縮小的包圍圈擠壓在城門口。就連城樓上的守軍箭手也開始摸出了身後箭壺裏的箭。

“將軍莫急。”中年男子朗聲搖頭道,隨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卷絲帛似的東西。“我這有生意的證據。”

燕梁準備動粗的行動被那男子的話語止住,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塊明黃色絲帛的。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把馬車圍得水泄不通的弟兄們不知道為何將軍退了兩步,更不明白他為何顫抖著身軀,忽然跪了下去。

不過接下來將軍口中高喊的話驚醒了所有人,或者說讓城樓上下所有的人都跟著跪了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中年男子麵對數千守軍朝拜卻仿佛是見慣不慣。他輕輕掀開手中那卷明黃絲帛上的捆線。把那獨一無二的大印與字昭示在城門守將麵前。

“此旨不宣不領…將軍看眼便好。”中年男子捋須道。

守將燕梁抬頭看了一眼那行簡潔至極的字。他心中雖有疑惑卻不敢再多說些什麼,隻能再度埋首。

這一次,他卻是跪著移動了身軀,在城門口側身讓了一條道。

身後數百軍士跟隨讓道,再無一人敢出言盤問。

中年人收起了那道聖旨,反身又上馬車。這一刻城門守將才驚疑的注意到。這個一直站在雨中的男子,竟是沒有因為這場雨而淋濕一寸衣襟。

他隻覺得脊背一涼,一股後怕不可抑製從心底傳來。而那三輛馬車上的沒有閑心體味他的害怕。車夫平靜的揮了揮鞭,帶著這支怪異的車隊往城內而去。

直到從城門下再也見不到那馬車的影子。城門守軍才紛紛站起了身。

這時候終於有好奇的副官向燕梁問道聖旨究竟說了什麼。這位將軍卻是茫然的搖了搖頭。

他隻能照著把聖旨的內容念了出來。念得所有聽到的人都呆在了原地。

那旨意隻有短短幾字,卻有無上威嚴。

字曰,奉此旨者,如朕親臨。

“你從何處弄的聖旨?”

馬車裏,黑袍人終於忍不住心中好奇向那個把聖旨丟在馬車內桌上的男子問道。

“天下第一博學者影門主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中年男子故作疑色反問道。

“本座又不是算命的江湖術士,再說影門不過買賣情報而已。這就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哪裏可以一眼看穿?”黑袍人怒道。

這第一輛馬車裏的兩人自然就是影門主和夜樓。

方才在城門之下,影門再如何厲害的藏匿功夫也不能瞞過一座重兵把守的堅城。於是影門主準備將事情稍稍一鬧,待到滄瀾高層那幾位出麵之時。他自然便能亮明身份入城。

沒想到夜樓用一道聖旨解決了這個問題,影門主不禁疑惑那聖旨究竟從何而來。

“你仔細看看這東西。”夜樓指了指隨意丟棄在桌案上的聖旨道。影門主瞟了他一眼,拿起那卷絲帛翻了起來。

“連你都沒有第一時間看出那旨意的問題。那城門守將驚慌之中又如何能辨?”

影細細看著手中的絲帛,終於看出了些端倪。那明黃之色下暗紋著的並非天水流雲的標誌。玉印之上的刻紋也和滄瀾玉璽有著些許的不同。

影門主這才驚訝的抬頭,指著夜樓道。

“你倒是好大的膽子!拿著封天的聖旨在滄瀾耀武揚威。”

夜樓捋須微笑不語。影又問道。

“那這字…為何與明武帝手書無二?”

“我素來愛書法一道,武帝陛下書法堪稱帝皇表率,我閑來臨摹一番又有何不可?”夜樓說道,這些堪稱大逆不道的行為在他口中如同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世人皆傳你欲辭封天丞相之職,本座看你倒是挺舍不得這般權柄。”影門主諷刺道,而夜樓壓根不在乎他這種熟悉的諷刺。他不疼不癢的道。

“這封天丞相的位子自然是要辭的,可本相現在還是丞相。亂一亂權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