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眼前這個名動蒼歧的男子之時，寒嶺族少族長終於一瞬間明白了過來。
他內心幾乎狂喜起來，眼前的畫麵已然印證了他家族將要崛起的事實。既然此人歸來，那同為寒嶺一族前任大都統耶律鐸自然是官複原職。青川兵權再一次落在了寒嶺族手上。
“原來是大都統。”耶識燕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不知大都統不在前線處理爛攤子，來青陽有何貴幹？莫不是…大都統在戰場上受了傷病回來療養？”
耶識燕這番話刻意高了幾聲音調，怪氣的聲音在人群中回蕩開來。引得一些對前日戰敗之事頗為激憤的平民百姓跟著起哄笑了起來。
伯河身邊柳淺聽到這話麵色不由寒了起來，而伯河本人卻是聽不出這諷刺的意思一樣，他在馬上緩緩地點了點頭道。
“是的。”
是的？什麼叫是的？耶識燕腦子裏思考的東西忽然停止了一瞬。隨後見伯河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不由有一種被當白癡的感覺。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伯河看向任何人的時候都會讓人產生白癡的自我懷疑，柳淺自然也不會好心的提醒他。
“大都統回京不麵聖，不去樞密院，跑到這奴隸市場意欲何為？”被伯河的態度弄得十分不滿的耶識燕冷冷道。
“我從南邊回來，自然從南門而入。少族長這話問得實在讓伯河不知道如何答。”伯河疑惑的看了狼皮大衣的耶識燕一眼不鹹不淡道。正是這種不鹹不淡，讓向來橫行霸道的寒嶺貴族怒火中燒。
他正要開口捍衛權威，伯河卻不再看他。揚手指了指不遠處展台之上的鐵籠道。
“那個奴隸我要了，帶過來吧。”
青川大都統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把耶識燕視作無物，甚至直接略過了站在展台之上的奴隸販頭子。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句話，身邊十餘鐵騎整齊下馬。越過了耶識燕直奔那鐵籠而去。
到了這個時候，耶識燕終於遏製不住自己的怒火。他往前走了一步盯著麵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怒喝道。
“伯河！”
他這一喝響徹整個貴賓席，不少貴族後退了幾步，看向伯河的目光同情與敬畏參半。
伯河本人被這一喝倒是像真的被驚住一樣，他表情茫然的回頭，輕聲問了一句。
“怎麼了？”
“這裏是青陽，容不得你放肆！”
“青陽不是允許買賣奴隸的麼？”伯河好奇問道。這番裝傻就連外人看來都像是對寒嶺少族長赤裸裸的挑釁，柳淺在伯河的身後忍不住抿嘴而笑更是讓耶識燕的怒火燒得更旺起來。
“你少給我裝蒜！這貨是我先看上的！你打斷比鬥不說，還想和我搶人？你還把自己當戰無不勝的大都統麼？”
耶識燕暴躁的喝道，他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也從來沒有對一個人說過如此多怒語。
或許在青陽換作其他人早已屈服在這位少族長的權威霸道之下，可他偏偏麵對的是伯河。麵對的是一個曾經談笑雄兵百萬和這個世間最頂尖層次的人物較量過的青川大都統。
伯河從腰間去下一個看起來沉甸甸的錢袋，取了兩顆堪稱碩大的夜明珠。這東西自然是立下軍功之後青陽方麵所賜之物，他將一顆遞給後邊跟隨的呼延照另一顆朝著耶識燕遞了過去。
青川大都統臉上有著人畜無害的表情，似乎在對著寒嶺少族長說。
“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奴隸台上沒有人敢阻攔十餘個全副武裝的精銳騎士，金手老劉收過了呼延照拿來的夜明珠後識趣的站到了一邊不敢開口說話。
鐵籠打開，士兵將籠子裏的已經要暈厥過去的滄瀾奴隸帶了出來，剩下幾個重傷的死士麵麵相覷，似乎在茫然今日的流血廝殺究竟有何意義。
大多數人的目光仍舊是凝聚在伯河與耶識燕之間，寒嶺少族長麵色鐵青的看著麵前的夜明珠。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憤怒的顫抖。
“不要麼？”
伯河像是不理解憤怒這種情緒，輕柔的又問了一句。
“好…好…好！”耶識燕緊握著自己的手，骨骼發出一陣脆響。他往後退了兩步，目光死死地聚焦在伯河身上。
“好一個伯河…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敢如此囂張。如果隻是借著你身後這個假小子還有忽安族長的權勢的話…你終究是要後悔的！”
伯河聞言收回了手，將夜明珠放回了錢袋之中。他身後的柳淺聽了那聲假小子似乎麵色有些不對，還不等伯河開口。他便一聲策馬，直接從似開道般的往前騎去。耶識燕麵色一慌，自然不敢用身軀攔在麵前。
見到此狀，伯河在馬上苦笑一番亦是策馬前行。原本擺的貴賓席頃刻成了他這一行將士的官道。
數十騎兵揚長而去，沒人想到今日一場角鬥展示鬧出這樣一場風波。耶識燕站在狼藉的坐席之間，再度成為了萬人矚目的焦點。
隻是這一次，他像是被萬人嘲笑的一個小醜。
他抽出腰間別著的一把精致小刀，用盡了全身力氣把它死死釘在了木桌之上。家奴們看到了少主前所未有的憤怒，聽到了少主朝著那個策馬離去的背影喊出了可怕的話。
“伯河！不久之後，我寒嶺一族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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