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正徘徊在書房門口,虎兒就爬在他左近,一雙眼睛,不停地瞄著他。弄的大力也是神經兮兮的。見玄成以從未有過的風風火火的神態跑了過來,很是驚奇。忙上前說道:“公子有何急事?”
玄成一把揪住大力的前衣胸襟,大聲地叫道:“有急事,快去梁默那裏將李靖、秦瓊等人統統叫回來,快去!”說罷,鬆開了大力。
大力雖不知何事如此著急,但看玄成的神色,此事定非同小可。急忙向馬廄方向跑,邊跑邊嚷:“公子放心,大力去去就回。”跑的節奏,也比平常快了許多,鬧的小藏獒虎兒吃驚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準虎兒都嘀咕,原來這個家夥在早晨是最會偷懶的。我虎兒怎容你懈怠,明日早晨,若你跑不出今天的速度,我虎兒定會讓你難堪。
玄成吩咐完大力,陸伯正好走到他的身旁。他對陸伯說道:“麻煩陸伯,我下午將派李靖、尉遲恭和陸翔,攜帶父親的手書趕往大興。請陸伯給他們各自準備好三匹馬、食物和草料,他們途中很難停息。”
陸伯聽罷,並沒有問為什麼,而是點頭示意,已完全明白玄成話中之意。腳步匆匆,速去準備了。
這時,玄成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平抑一下全身沸騰帶來的燥熱感。重返書房。
楊素端坐在書案後麵,神情沒有一絲的變化。楊約的麵容,就在玄成出去的這一會兒,布滿了憂愁。就在玄成離開的時候,楊約鄭重地向楊素問道:“哥,讓玄成這般投入軍伍,與軍中諸將行交莫逆,若玄感將來有事,又如何與軍中維係關係?在楊家,隻可以一個聲音說話呀。”
楊素考慮了一下,麵帶苦笑地說:“約弟,我知你與玄感,自他小時便感情深厚,交往頻繁。玄感也頗能討人喜歡。就楊氏一族,仰賴玄感。隻要玄感不衝動行事,必也可保得一世之太平。但我這虎兒,必不是屈居人下之人。不為他某一條出路,日後,玄感若與他爭執,那麼必定是個天翻地覆之局。而我因避諱今上所嫉,已有愧於他母子,現下玄成年幼,有我活一日,便也可穩定一日。若我身後,玄感跋扈起來,你又不能製,是否還要他們兄弟,重演曹丕、曹植的一幕?”
停頓了一下,見楊約還是默不作聲,楊素又說道:“將來,一個在洛陽;一個在大興。分屬兩地。而一個在朝堂,一個在軍旅,互不統屬,自然是花開兩枝。這家族族長之爭,便可塵埃落定。我也可以瞑目了。”
楊約聞言,擺出一幅不屑一顧的樣子,道:“若玄感到你今天的位置,上馬管軍,下馬管民,那又如何?”
楊素正言道:“如果在今天太子手下能坐到我今日之位,那麼就是玄感死期已至,又何勞我們操心?”
楊約聞言大驚,急忙問道:“這是為何?”
楊素答道:“今上乃開國之君,肯前用高穎,後用我,軍政兩個係統,皆有權力。如今,在朝堂上,也就隻我一人,還勉力既與文士交往,亦與武夫相伴。而這種文武齊舉的下屬,是所有皇族都驚懼的人物。隻是今上強勢,又不擔心大權旁落,才肯用我等。否則,高穎之下場,也是楊某的歸宿。而太子,承平天子,自然將文官與武將,割裂開來,讓他們各負其責。哪有將大權通歸於一人之道理。所以,若玄感安安穩穩做他的文官,則太子看在咱們多次為其效力的份上,會給他一個交代。若他手伸得太長,傾覆之劫,就在眼前。”
楊約也是官場上打滾多年的人。對楊素所言,當然理解透徹。當下也是無奈地點點頭。但對玄感的擔心,又多了一層,未免顯露在臉上。楊素見罷,就不再多言。他也不希望楊約突然改弦易轍,扶持玄成。這樣玄感就更無力在家族內部與玄成的勢力相抗衡了。
玄成倒沒有顧忌楊約的臉色。這些年,和自己的這位叔叔往來不多。不過從老人的嘴裏,得知這位叔叔年幼時,實在是太淘氣了。一日爬樹,從樹上不慎摔下,摔哪裏不好,偏偏將子孫根折斷。於是,將那千疼萬愛集中到侄子楊玄感身上。玄成對玄感是表麵徇徇,內心忐忐,疑懼之心從未放下。隻是不知如何對待這位大哥。而對楊約,保持了禮貌和尊重,因身居兩地,長時間不來往,倒也落得個自在。
楊素並沒有把叔侄倆各自的心思放在眼裏,或根本就不屑顧忌。所以見到玄成歸來,便抬頭問道:“都布置下去了?”
玄成肯定地回答道:“布置下去了。李靖、尉遲恭和陸翔,持調軍令下午出發,盡早趕回大興。與福伯和韓定山他們商議後,便可將軍士集結,而後開往靈州。”
楊素心道,這小子倒是雷厲風行,布置的也算有章法。這事就不用操心了。楊素便隨意問道:“虎兒還有何疑問,為父尚有閑暇,待過幾日,與虎兒談天說地的時間,恐怕是沒多少了。”
玄成不假思索地問道:“請問父親,朝廷此次用兵,意圖何在。我方行動到何種程度,便可算完成朝廷的意圖?”
楊素聞聽,頓時,兩腮的肌肉開始上推,額頭的肌肉開始下壓,擠的眼部成了一條縫,嘴角開始往外咧,儼然是一幅歡喜的摸樣。他高聲說道:“虎兒此問,是為帥者首要解決的事情。隻有洞悉了戰爭目的,才好做那戰爭方略。怎麼,虎兒想替代為父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