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大隊尚未登程。玄成帶著大力、惠果等,與澄映派來的二十位弓箭手彙合,沒入茫茫的晨霧中。虎兒撒歡地跑在玄成的馬旁,還不時地竄上竄下,一幅興奮到極致的摸樣。
在人際罕見蒿草叢生的地域,搜索隱匿於其中隨時都有可能如驚弓之鳥般四散逃逸的胡騎,的確是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對手同樣是老練的獵人,並且對於在草叢內活動,有著更多的經驗。警覺性非常之高。尤為讓玄成擔心的是,那些人的騎射功夫,特別是運用弓箭的功夫。若遇襲擊,他身後十八騎,內罩鐵甲,護頸套掩住了咽喉要害,一身外功,大多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反應機敏,是可以規避大部分風險。而那二十位弓箭手,由於操控弓箭的需要,隻能穿著輕甲,抵擋不住近距離的攢射,所冒風險極大。
玄成內心提醒著自己,隻有依靠虎兒的警覺和自己不時外放的神識。才能確保眾人的安全。
虎兒還是非常稱職的。未到中午,就已經發現了幾個突厥人駐留的痕跡。馬蹄的印痕,大片壓塌的草窩,遺棄的廢物等等。看來,斥候在玄成悍營左近的活躍,超乎了想象。看來達頭對此戰,也是格外小心,格外謹慎,大戰的氣息,是越來越濃鬱了。
虎兒也的確頑皮。這條路盡管荒漠,但幾乎過不多長時間,便有經商的車隊或胡騎經過,因此大型食肉類動物,早已遠循,搬遷到更為偏僻與遙遠的地方。即使是四處覓食的草原狼,也不會在周圍巡弋。但一些小動物,如野兔,狐狸之類的,還時不時地竄來竄去,這也使得虎兒不太寂寞。這不,還未到中午,虎兒就從草叢深處冒了出來,嘴上叼著的是一支灰色的野兔,尾巴一搖一搖地,顯得很是得意。
隨著年歲的增長,大力也變得沉穩了許多。往日喜愛熱鬧的他,參與搜索後,緊抿著嘴唇,大眼不時地左右環顧。就是說話,也刻意壓低嗓音,生怕驚動了什麼。伴在玄成身邊,是小心翼翼。
三裏外,悍營的行進還是那樣有條不紊。整個隊伍,沒有因為遭遇斥候,就變得緊張和畏縮。長期征戰的老軍,已經熟悉了這種進軍方式,熟悉了敵人斥候的存在,甚至漠視發生在周邊的流血與死亡。行起路來,是不慌不忙。整個隊伍中,唯有戰車與運輸車向前滾動的聲音,格外的嘹亮,它也成為指引人們窺視的最重要的信號源。
一連二日,早出晚歸,草窩裏除了發現些野兔、狐狸什麼的,引得虎兒追趕一番,胡人的斥候,仿佛從空氣中消失了一般。左右兩翼,僅僅察覺到胡騎曾經存在的痕跡,都沒有遭遇任何襲擾,也沒有發生激烈對抗。這讓玄成、秦瓊等人,頗有些急躁。胡人的斥候,到底在哪裏貓著呢?
眼看就要進入草原了。
天色近午,該是用飯的時間。在草叢中搜索了一個上午的小隊,也的確是有些疲勞。就在大家甩鐙離鞍,準備休息片刻,虎兒卻低聲嘶鳴著,圍著玄成焦急地亂轉。玄成眼睛一亮,說了聲“走”,眾人又重新翻身上馬,由虎兒引領著,朝向前方一個草坡潛行。走不多遠,便發現了被馬蹄踐踏的東倒西歪的野草,玄成揮揮手,率先下馬,牽馬而行。眾人是緊隨其後。百步之後,玄成止步,神識一探,遠方那野草被撥弄的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了過來。
安撫了一下還欲前行的虎兒,玄成低聲說道:“前方約六百米處,有胡騎,你們待在這裏。大力,跟我來。”
果不其然,在草坡的陰麵,橫七豎八地散坐著三十多胡騎,每個人就著水囊,正在開口大嚼。不時有人用玄成聽不懂的言語,低聲交談。可能是這撥斥候,多日來,並未發現悍營兩翼,有大隊人馬搜索前進。內心的警惕,竟然放鬆了很多。午餐時間,居然沒放出遊動哨來警戒。玄成見罷,內心一陣興奮,辛苦了多日,到這時終於有了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