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鎮定地點點頭。突厥一方的號角剛剛響起，隋軍的戰鼓也幾乎同時擂響。咚咚，節奏緩慢而堅定，在遼闊的草原上空回蕩。
突厥的戰法如昨日般，萬乘騎兵，一團團，緩緩而行。隨著馬匹的走動，馬背上的騎士是上下浮動，遠遠望去，像波濤洶湧的海洋，波浪起伏跌宕，潮水般向悍營，呼嘯著湧去。見隋營沒有絲毫動靜，索性連拋箭也不放了。行到壕溝邊緣，戛然收窄，三騎一排，如湍急的激流，前排騎士，將身子蜷縮於盾牌後麵，一個加速，朝營門內撞將進去。
而隋軍除了鼓聲隆隆外，毫無其他動作。任由突厥騎士，自如的變陣，衝擊。
站立的達頭邊上的部落首領，大鬆了口氣，高興地喊道：“進去了，進去了。”
達頭卻是眉頭緊鎖。未免太容易了。難道是空營。可人到哪裏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胡騎進入後瞬間，大門兩側，是寒光閃閃，刀起刀落。“殺”聲四起。
原來人還在。達頭心中坦然後，又皺緊了眉頭。狹窄的道路，馬匹轉身不易，這不是送上去讓人痛宰嗎？再看看。
隋軍是五人一組，不慌不忙地從側麵攻了上來。
秦瓊和尉遲恭，此時真成了門神，一左一右，槊捅鞭落，馬上的胡騎是翻身倒地。
營門距正前方靜立凝視的重裝騎兵，三百米的距離。
這三百米成為血腥的死亡之路。
偶有漏網，在大力掄起的巨斧下，連盾帶人，被劈成兩節，神經一時半刻尚未完全僵死，抽搐著，慘不忍睹。
湧入，毀滅；再湧入，再毀滅。
個別機靈的，想從馬背上越到兩旁的車頂。剛一竄起，車內一根閃亮的長矛，精確地捅來，哀號著墜入壕溝內。
交鋒不到片刻，營門已被人與馬的屍首，淤積，堵塞起來。後麵的胡騎，更是衝不進去了。
而到壕溝兩側查看的遊騎，此時遊蕩在壕溝岸邊。無計可施。壓根就跨越不過去。
達頭見此情景，喝了聲：“收兵”。號角一吹，胡騎落潮般退了出去。
吃癟，依然吃癟。
達頭命令：“讓哈勒爾，盡快打造些厚實的木板。另外，將我大營的那三萬奴仆帶來。多弄點麻袋，每人帶鏟土工具。快。”
身邊的烏力吉道：“可汗難道是要添溝。那要多少時間？”
達頭道：“填出幾條道路。若現在這樣，與送死何異？本可汗要一戰定乾坤，還是四麵圍攻才是上策。讓周圍的士卒，馬歇鞍，人休息。隻留部分戒備就可以。攢足了氣力，狠狠地給隋軍一擊。”
烏力吉打馬去了。
達頭看著隋軍營地，出聲罵道：“該死的小鬼。看本可汗如何擒你。”旁邊的首領們，被麵前的慘狀，驚得如驚弓之鳥。達頭的退軍，正和他們心意。幹脆徹底退了，大家就真的省心了。對隋軍的畏懼，油然而生。
但邊想，口中還邊念叨著：“還是可汗英明，四麵圍攻才是正理。隻是一麵，白白讓隋軍占了便宜。”
達頭靜靜地佇立在那裏，麵目上，一絲表情也沒有，隻是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