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苦戰(五)(2 / 3)

就這樣,搏殺著,幾乎每個人的盔甲上,都綴滿突厥人的血滴,慢慢地凝固,化為片片血跡。近一個時辰,一個多時辰。突厥人被麵前的頑強和狠辣所驚悚,開始的呐喊逐漸變成了低吼,到後來,戰場上,除了戰馬的嘶鳴與兵器的碰撞聲響,再無一絲聲息。

忽然,腰有點塌,揮槍的雙臂,一陣發麻。玄成暗道不好。再綿長的韌勁,總有消耗完的時刻。他現在的氣力,比起開始,降低了足足有三成。但他絕不能退,隻要顯出乏力的神情,身邊諸人的注意力會被嚴重分散,軍心將會大受影響。完整而嚴密的陣型,會透出不可彌補的裂縫。一切,取決於他的堅持。神識的覆蓋,也越來越小,越來越凝聚。勁道的發揮,也從狠,逐漸過渡到巧。不斷衝擊的騎兵,越來越如山般壓上。堅持,再堅持。隻要有一口氣在,絕不容突厥人,越雷池一步。

就在這時,對麵,一個高大地可以遮天蔽日的身影出現了,手舞巨大的狼牙棒,朝他狠狠地砸了過來。槍尖一點,撥開。再砸上,再撥開。回抽兩下,將跟上的突厥人,挑於馬下。那人,兩次衝擊未果,牟足了氣力,再次撲了上來。罡風獵獵,刮的玄成臉部肌肉,由鬆弛轉為僵硬。這是多年來,能和玄成對麵硬撼而毫不手軟的唯一對手。玄成雖是站立在地上,已拚殺多時;而那人借助馬力,毫不手軟,定是突厥人中悍勇的猛士。

又是連續七八下地撞擊。對麵之人,頗感不耐,大吼一聲,又催馬上來。巨大的棒體,直奔頭頂,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玄成此時,舊力消退,新力未生,神識與大槍閃爍的槍芒,已縮小到極致。憑本能,用槍尖狠命地點去。一股強力,沿大槍迅速貫進玄成的身體,所到之處,如摧枯拉朽般,狠狠撕裂著玄成的筋脈,口鼻間,瞬時滲出點點細微的血漬。

就在這時,就在麵對死亡的一刻,腦中那股潛伏已久的力量,砰然勃發,眨眼功夫便貫通全身,幾條不易打開的經絡,豁然開啟。置之死地,第七層功成。就在這一瞬,極度萎縮的槍刃,忽然煥發出一束尺長的鋒芒,槍尖劇烈地顫抖了幾下,對麵的大漢,胸部與腹部的鐵甲,被猛然穿透,碗大的傷口內,鮮血噴湧。幾乎是打著滾,從馬上栽了下去。

火熱的陽光,此時已不再那樣熾烈。大地則更為堅實。天與地之間,充沛的勁道,一遍遍衝刷著全身。身材,在自然之力的貫通下,似乎也拔高了幾許。比以往,更為強勁的力量,灌注入筋脈,溢滿全身。

玄成大喝一聲:“殺”,身後諸人,齊聲喝:“殺”,威勢籠罩了整個戰場。

而對麵陣營,詫異與慌亂也冒了出來:“快報可汗,塔烏死了!塔烏死了!!”隊形一頓,衝擊立時止住。兩大陣營,相隔二十幾步,陷入凝固。

望著遠處,焚燒的濃煙滾滾的車廂,聽著那此起彼伏的喊殺聲。達頭的心情,如遊弋在峰穀浪尖上的小舟,劇烈地起伏不定。嘴中默默地念叨著:“快,快。”

忽見一騎,飛馬從隋軍大營處匆匆奔來,喊殺聲也漸趨減弱,不由內心一喜:“攻下來了,終於攻下來了。”凝神一望,又覺不對。那隋營的軍旗,依然瀟瀟灑灑地在空中飄揚。極目遠眺,那高台之上,似乎也未見到混亂。心中正在猶疑不定,左右思忖的時刻,來人到了。

“稟可汗。敵軍頑抗,我軍攻擊不暢。塔烏猛士陣亡,二千力士營士卒,如今不足八百。下一步如何,請可汗訓示。”

達頭一聽,麵色大變,狠狠地道:“都是群廢物,廢物。”話音未落,身邊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

被捆綁著,扔到地上,滿身傷痕的黃老板,揚起那張已經血腫的臉龐,高聲笑道:“好一個可汗,好一個威猛無比的可汗。連一個小娃娃都鬥不過,看你還如何叱吒草原。哈哈,終於有人給我出了一口胸中惡氣。你們都去死吧!我在看著!!死吧!!!”最後,竟語帶瘋狂,狂呼亂喊。

達頭左右一看,與他站在一起的那些部落首領們,麵現遺憾神情,但也有嘴角一撇,顯出不屑樣子的人。內心猛地一緊。

從馬鞍旁,抽出馬刀,寒芒一閃,人頭落下。狂呼聲戛然而止。

一夾馬腹,朝向隋營衝去。烏力吉急忙攔住:“可汗,鎮靜呀。”

達頭沉聲說道:“本可汗要親去,會會那個小東西。看他是如何摸樣。又是如何擋我大軍的。”

烏力吉慌忙道:“可汗萬金之體,絕不可輕身冒險。我烏力吉帶人上,可汗,還是在這裏觀陣即可。我們的大軍,還需可汗坐鎮。”

達頭搖搖馬鞭:“記住,最多一個時辰,結束戰鬥。要狠,要快。”

烏力吉應了一聲,帶眾多親衛,打馬向隋營衝去。

烏力吉不多時,就趕至兩軍陣前,看到一個少年,率幾百重裝步兵,沉穩地守在通道上,麵前的屍首,已堆積如山一般。不覺也是吸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