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密議(上)(2 / 3)

玄成用手指,指點著自己的鼻頭,道:“我?”

楊素笑道:“虎兒,你以為,僅憑借野狼坡一戰,就可統領梁默軍的大部分悍將與精兵?你以為,一個年僅十餘歲的孩子,就可輕易出任延州?如若不是為父身退,朝堂上此刻便會喧囂不已了。那是今上在賞識你才能的同時,更多的是要安為父的心呀。也是做給朝野上下的人看的。說明我楊家,並未因為父的退隱而沉淪。聖眷依舊不衰。”

封賞、任命、殊榮的背後,原來會隱藏這麼多東西,關係到父子二代人的興衰榮辱。玄成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了。望著滿頭白發的父親,玄成內心不由一動。也好,位極人臣的父親,年事已高,此次戰後,求缺之心日盛。避開朝政的紛紜與動蕩,未免不是件好事。

楊素用手指敲擊了幾下書案,鐺鐺之聲讓玄成猛然驚醒。楊素道:“好了,為父之命運已定,任何人都不能改變。但我們這幾日,要做的事情還很多。虎兒,你此次赴任延州,最大的困難又是什麼?不妨好好想一想。”

玄成靜思片刻:延州與其他州府不同,地廣人稀。因此,總管一職是上馬管兵,下馬管民。而玄成手下,正經拿得出來的文人是一個半。一個,當然是杜如晦;那半個嘛,就是謝澄映了。這開府建衙,需要文吏支撐。一時之間,到那裏去尋能夠信得過的眾多文吏呢?

其次,延州到平涼的金城,在民事上均屬他的管轄地。近千裏的範圍內,稀少的農耕、放牧之人,紛紛依附於居住在塢堡內的家族。一旦戰事發生,他後備的兵源從哪裏尋得?府兵又如何籌建。

玄成有些不忍。麵前父親的氣色,在細心地調理下,恢複了往日的光澤。但滿頭的白發飄飄,讓大夫們束手無策。一種另類的白發紅顏,精神奕奕中夾雜著些妖異。父親的確老了,還能支撐他那愛子幾年?玄成如今恨不得有三頭六臂,多長些本事,不讓老父為兒子的事情,勞碌奔波才是。

玄成尚未開口,楊素搶先發聲道:“可是為那赴延州開府,文吏之事?”

玄成訝異:“父親從何處得知?”

楊素道:“虎兒也太小看為父一生從政的經驗了。想你那軍中,有如此多的悍勇之士,讓為父都頗為羨慕。但說到文士嗎,就有些慘不忍睹了。讓杜如晦一人每日操勞,唯有謝澄映能勉為其難地幫他一把,是也不是?”

玄成嘿嘿一笑,撓撓頭道:“往昔,孩兒醉心武事,對文人又少接觸。何況,隨父出征,隻是想曆練一番,絲毫沒有開府建衙的準備,故而在文吏的篩選及調配上,的確有些捉襟見肘。”

楊素淡淡地一笑。道:“經驗嘛,倒也有些,可以與虎兒一談。但這人手嗎,恐怕要讓虎兒失望了,為父這裏是無人可以調給虎兒你呀。”

玄成內心一愣。楊素名滿天下,在朝野中相知無數。何況,隨軍的精幹文吏就有幾十位,怎地說是一人未有呢。他疑惑地看著父親。

楊素道:“我信任的那些老人,年事已高。延州乃淒荒之地,為父怎肯讓他們,拋妻別子,去受那苦寒。”

向四周瞄了眼,除了嚴守房門外的大力,周圍在無一人。便低聲道:“我這人裏麵,有許多是朝廷、太子、漢王及一些家族派到身邊的探子。但具體是誰,連為父也分不清。即使殺掉一半,有委屈的,也必有漏網的。往日,有為父震懾,那些人不敢輕易挑事。但為父怎會讓他們,再到虎兒你的帳下去興風作浪。前幾日,有幾人提出願到虎兒你的帳下效命,被為父斷然拒絕。代你收一個麥仲才,為父內心還在打鼓。虎兒,你可明白為父的苦心?”

玄成聽罷暗自歎道,朝堂政治,真乃無孔不入;如水銀瀉地般,見縫就鑽,令人防不勝防。如楊素般朝廷重臣,在這方麵也很是仔細,防範之心,時刻保持,不敢有絲毫懈怠。

楊素話鋒一轉:“虎兒也不必擔心。不遠的將來,也必有人,安插於你左右。否則,誰敢將這般精兵悍將,一股腦地委托於你。所以要從內心做好準備。但該用就用,該斬則斬,用不著客氣。隻是,今後軍中乃至政事上的機要之處,要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