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蘊率玄成等入內的時候,隻見杜如晦、崔緹自在地坐在胡凳上,與兩個青年文士,談笑晏晏,非常熱絡。
見謝師等進來,崔緹騰地站起,快捷地上前幾步,眼睛裏已飽含淚水,激動地來到玄成麵前:“崔緹見過師兄。”話畢,深施一禮。不等玄成反應,便又道:“師兄野狼坡一戰,揚我華夏威猛於草原。緹恨拜師太晚,不能參與盛事,陪伴師兄左右。這是一生的遺憾呀。”
玄成揮輕拳,在崔緹的胸脯上擊打了幾下:“不錯,看來師弟的確每日健身不已,身子骨壯實多了。師弟想參與戰事,將來機會很多。那達頭雖遭此大敗,但心智的堅韌也異於常人。他會盯住我不放的。這仗隻會越打越大。屆時,我們幾個師兄弟,定讓他好看。”
謝蘊在旁道:“玄成,自你出征後的幾個月,你這師弟,無論讀書和健身,都拚命而為。你不覺得,他身上的那股子紈絝氣已消退了不少嗎?那日你大勝的消息傳來,府中,整個大興城都沸騰了。悍營,僅憑六千人,抵住了突厥二十萬的狂攻猛打。那三天,不知你等是如何熬過來的。今晚,必須與老夫詳說。聞訊後,我們留守的師徒是大醉一場。很不能也投身軍中,與你等為伴。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擔心都擔心死了。我謝蘊也要上戰場,看一看我這幾位徒兒,是如何在談笑間,讓那強虜,灰飛煙滅的。”
乍一重逢,師兄弟見麵時蘸滿關懷的隨意,和謝蘊的話裏麵透露出幾許厚厚的情誼,浸染了一屋眾人的心。
杜如晦上前道:“玄成,我給你介紹二位我在大興的舊識。”
玄成望去:一位身材矮胖,但四平八穩地站在那裏,從容不迫,神態端莊,全身收拾的幹淨、利索。另一位則顯得精明許多。高挑的身材,細小的眼睛,打著轉,忽悠忽悠的,清瘦的臉龐,麵帶微笑,一幅和藹可親的樣子。與前者的略微拘謹相比,後者如拂麵春風。
杜如晦一指那個略胖些的年輕文士道:“這是於誌寧,師從河間大儒王通,於儒學及濟世之學頗有見地。”
又一指那個身形高挑的:“那一位是許敬宗。雖儒學功底深厚,但於鬼穀之學,頗有所得。敬宗,恕小弟放肆了。敬宗巧舌如簧,於那縱橫捭闔之道,為我輩翹楚。”
於誌寧與許敬宗,均為初唐時期,不可多得的人才。最後,官居高位。謹嚴的,為太子太師;圓滑地,是著名相國。雖意見相左,仕途坎坷也多有不同,但從思維到學養、到能力,都是政壇上貨真價實的重臣。於政事上頗有建樹。
玄成聞罷,於他們之前,正襟地行了一個大禮,口道:“小子楊玄成,能得二位前來相助,實感榮幸。”
於誌寧恭謹地回禮道:“誌寧少年時,便有平複北疆,複我華夏威儀的理想。蒙謝師不棄,將我薦於驃騎將軍帳下。讓誌寧有一展才能的機會,承蒙不棄,誌寧必以國士報之。”
許敬宗雙手抱拳,深鞠一躬道:“少將軍野狼坡一戰,名滿華夏,如皓月當空。敬宗願附驥尾,任憑差遣。”
玄成暗道,二人之風骨果然差異很大。於誌寧平穩審慎,而許敬宗是媚語如潮。相處日久,一邊如潮汐,激情中透出一股子的冷;一邊如火爐,燙的人坐立不安。到不知,自己會如何適應。
嘴裏道:“玄成年幼,剛剛履新,又是身處延州。正所謂百廢待興的時刻,二位前來相助,玄成怎不欣喜。二位今日已國士報我,我也定當以國士回報。相扶相攜,勵精圖治,斷不能讓此地,隻留下眾多前輩之名聲。”
扭頭吩咐道:“大力,今晚這裏開宴。請叔寶他們過來,與誌寧和敬宗相認,並給謝師及崔緹,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