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案(一)(1 / 3)

西北寒冷的冬季,悄聲無息地滑落過去。春天,萬物複蘇,草長鶯飛。

玄成拚命地催促著胯下的小黑,率一千精騎,急速往距延州大營六十裏外的朱家塢堡馳騁而去。

十幾天前,在許敬宗的主持下,延州近五十多個大型塢堡的主人,齊聚一堂。就如何聯合防禦突厥人的襲擊,除有限的二三處牧場外,塢堡的戰馬管製及交易,以及當年稅收等問題,進行了活躍、激烈的交鋒。而朱家塢堡的主人朱全責是第一個站了出來,力挺由杜如晦和房玄齡共同製定的方案的堡主。

而就在今晨,陸翔氣喘籲籲地來到玄成麵前,低聲稟報道:朱家塢堡在前日,被一群凶惡的馬賊血洗。據目擊者稱,塢堡內包括朱全責一家在內的人丁,無一活口。堡牆坍塌,主要房屋化為齏粉。

玄成與身旁的李靖對視了一眼,除了憤怒,眼神中還流露出一絲的雀躍。與活躍在西北近百年的馬賊正麵對撼的時刻,終於降臨了。而馬賊在這個時候,選擇朱家堡來展現他們的殘忍與能力,絕非單純的搶劫那樣簡單。從一個側麵,進一步暴露了他們與地方豪強盤根錯節的關係。和他們自矜武力,對延州大營的蔑視、肆無忌憚地尋釁。

站立在小校場中央的玄成,望了眼經過整個秋天的努力而修建好的,高5米,寬近4裏,厚度有八步幅度,布滿角樓和碉堡的大營內牆,冷冷地笑道:“看來,這建內牆,修外牆的舉動,真讓某些人認為,我楊玄成要做縮頭烏龜了。我楊玄成不去尋他們的晦氣,而是先禮後兵,竟被視為軟弱可欺。藥師兄,那麼,我們就讓那些在一旁暗自得意的人看看,今後的西北草原,到底是誰家的天下。是到了該亮出我們的獠牙的時候了。”

李靖道:“玄成,不能急。先召集眾將和官吏們商議一下。謝師和崔緹去了大興,你這個主心骨可要定住心神呀。”

玄成吩咐陸翔道:“立即通知高級官佐,到中軍議事。”

扭頭瞅了略微有些不安的李靖一眼,道:“藥師兄放心,我心中有數。走吧,一起去大堂。”

不消片刻,中軍大堂內便人聲鼎沸,在圍繞這中間巨大的桌案坐下的時候,尉遲恭巨大的嗓音在這寬敞的空間嘹亮地響起:“媽的,這幫不開眼的狗賊,竟敢朝咱延州大營的眼珠子上戳指頭。少將軍,請下令吧,俺手中的鋼鞭,絕對會將那些雜碎的腦漿子抽出來的。”

包括慕容、秦叔寶在內的一眾將領,群情激昂。而許敬宗臉紅脖粗地也加入到喧囂的行列中。眾人,特別是如慕容、崔振芳等老將,內心明白,經過一個冬天的整訓,延州大營三萬五千精銳,二萬多肯效死力的輔助步軍,其戰力還在往昔梁默軍之上。兵精、糧足,中下級官佐和骨幹軍士的戰鬥素質,以及軍械水平為大隋軍中之冠。憋了一個秋冬,高昂的士氣和求戰的欲望,使得整個延州大營,如一支蟄伏的臥虎,一旦被驚醒,便會凶猛地撲向任何一個敢於尋釁的對手。

玄成沒有坐下,而是站立的桌案前,凝神地看著鋪在上麵的巨大的西北形勢圖,又抬頭掃視了眼在座的人們。與武將的慷慨不同,杜如晦、房玄齡和於誌寧等文士,還保持著從容不迫的神態。但內心的惶恐,也從遊移不定的眼神中表露出來。畢竟,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沒有經曆過任何戰爭,更何況是參與當年悍營在草原的廝殺了。隻有杜如晦,手捧茶杯,抿著,從嘴唇上下不停蠕動的體態看,是在咀嚼著有些苦澀的,煮熟的茶葉,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頭。

玄成知道,杜如晦若擺出這樣一幅神情,說明從這件事情中,可能咂摸出別人忽略的某些蛛絲馬跡。大腦中肯定是轉著什麼念頭。

玄成道:“如晦,你怎麼看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