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綻放的笑容合攏，我看見他對我擺了擺手。
然後，他的肉體化作千百隻靈動的蝴蝶，由他幻化的蝴蝶，是更加濃鬱的海藍色。
蝶群帶走夢境，消失不見。
我看了看四周，變得空蕩蕩的，隻剩我一人，然而大殿之下，是一片狼藉。
皇城的宮人，有被誤傷的，還有被恐懼支配的…
今日之後，欒山蛇神，就變回從前那個惡獸蛇神了…
我隨性的向後倒去，把身形化在路過的風中，這自由的風載著我回到故裏。
欒山的山色依舊秀美，我看著這滿山孤寂，覺得心裏刺痛。有道是青山尚在，故人不在，那個守護畫州欒山的蛇神，他為了我，死掉了。
但現在，並不是該悲傷的時候，他的死讓我痛苦，這樣的痛苦源自我們之間無法消磨的愛，源自洛河神識的強大與壓迫，也源自我的懦弱。
現在世上，第三神位，是洪羅生，我碰不得。第二神位，已經被我牢牢的握在手裏。隻剩一個，第一神位，緣序。
他的存在，是可以匹敵洛河神識的存在，我上一次差點死在朝華殿，就是被他所救。
既然我思慮至此，便唯有去一趟大雪漫山的昆侖了。
我貪戀的望了幾眼欒山，那青色如同良藥，可以治愈傷痛，可以讓我把恨記的更加清晰，我今日之痛，早晚要那仇人一一體會。
我看著山，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句話。
“貪戀美好的事或者人，是人之常情，但過分依賴，那你就是在害怕，在害怕失去，在害怕重蹈不好的覆轍。”
“如果一個人，還在靠依賴著什麼生存的話，那麼她的弱點，就顯而易見了。”
這是父親教我的。
時間過了太久太久，回憶裏他的臉都有些模糊了，但他教我的話，和他被釘死在神像上的慘狀，我一刻都不敢忘。
洛河神識的弱點，不就是怕自己被取代，它忌憚司空玄序，就滅我一族，它怕自己太愛高行簡，就把她賜死…
對啊，我放走的露濃，逃到哪裏去了？
設想一下，我要是，把楚安王自己親手殺死的愛人，再送回到他身邊。
會怎樣？
他是個理智的假昏君，他一定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深愛，但他已經嚐盡思念之苦，一定會把人留下。
露濃還是很有用的，不過不急，我現在要先去見一見緣序。
我用運轉起體內強橫的蛇神之力，準備趕去昆侖，可我剛一動蛇丹，一個聲音忽現…
那聲音是司空玄序的，他語氣平淡，道“我，可你等了好久呢。”
我停下運轉妖力，飛速的環顧四周一圈，卻不見半個關於他的影子，我失望的垂下頭，輕輕歎了口氣。
他的聲音，又響起來，對我解釋道“我在你身體裏，你隻能聽見我，眼睛是看不見的。”
我伸手去下顎，道“謝謝你，沒有真的死掉。不然我真的，就隻剩自己一個人了。”
眼淚在麻木的視線裏打轉，我感受到妖丹的悸動，那是他的心髒，我的歸處。
“不要謝，我隻是把力量，暫時借給你。我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的死去。”
“神不會真的身死，就是妖丹被毀，也會化作凡人重修一世，然後再度化神。”他道。
我還能感受到他，他還，存活在我的身體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