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梅山。
這裏還和以前一樣,荒無人煙,楊梅樹也枯了些,沈瑤歡說是因為呂沁後麵身體不好,沒法來澆水。
謝世襄和紀書良在他們以前喜歡靠的楊梅樹下挖了個坑,陸庭雲將骨灰盒放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天上又開始飄起綿綿細雨雨。
“安之,”沈瑤歡從書良手上接過傘,他比她高出兩個頭,沈瑤歡有些費勁地將傘撐在男人頭頂,“走吧。”
陸庭雲抬手,將傘從沈瑤歡手上接過,最後看了一眼那棵楊梅樹,轉身走上了車。
母親,我還記得您最喜歡雨,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您看見了嗎。
母親,兒子不孝,下輩子,換您做我的孩子。
母親,所有傷害過你的人,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四人開車回城。
書良開車,謝世襄坐在副駕駛上,時不時回頭打量後座的兩人,看著陸庭雲一邊拿手帕給小姑娘擦頭發擦臉,一邊從尾箱拿出毯子給她裹上,不禁嘖了幾聲。
陸庭雲抬眸,賞了他一記眼刀。
謝世襄露出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聳了聳肩,轉身回去繼續擦他的皮靴。
這時,被陸庭雲裹得嚴嚴實實的沈瑤歡開了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
謝世襄從座位底下直起身,從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我和老陸麼?”
“嗯。”
謝世襄把擦得髒兮兮的手帕疊了疊,丟在一邊:“我和他是在英國認識的,當時他應該才來英國吧,人生地不熟,我呢從小就在英國生活,第一次碰見他的時候他正被房東趕出來,好像是因為沒錢交房租…”
“咳。”沈瑤歡聽見身旁的陸庭雲咳了一聲。
謝世襄看了陸庭雲一眼,繼續道:“哎呀反正就是我收留了他四年,這會兒他回國,我們家剛好也要搬回上海,我們還沒來得及聯係上,就聽說他母親去世了,所以來…沒想到還看了出大戲。”
“噢。”沈瑤歡聽得很認真,好像想把所有關於他這四年的蛛絲馬跡都細細了解清楚。
問他他肯定不會說的,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願意說。
不過現在還好,多了個謝世襄,以後可以找他打聽了。
沈瑤歡邊想著,邊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在想什麼?”陸庭雲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沈瑤歡回過神來,才發現車停了。
“啊?沒什麼沒什麼,這是到了嗎?”
陸庭雲看了眼窗外:“沒到,我讓書良停在藥鋪門口了,我們下去一趟,去看看你的傷。”
沈瑤歡一怔,傷?什麼傷?是臉上的巴掌印還是…
陸庭雲已經下了車,朝車內的她伸出一隻手。
藥鋪。
老醫生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她臉上的巴掌印,說道:“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有些紅腫,回去冰療一下便好。”
陸庭雲點點頭,沈瑤歡長舒一口氣,正要起身離開,卻被一隻大掌又摁回了座位。
“我想請問一下,這裏有沒有女醫生?”陸庭雲問道。
十分鍾後,沈瑤歡跟著一名女醫生從裏間走出來。
陸庭雲上前,問道:“她身體怎麼樣?”
女醫生看了一眼身旁的沈瑤歡,朝陸庭雲笑了笑:“您的…女朋友沒什麼事,就是有些營養不良,回去要多補充營養。”
沈瑤歡的臉唰一下紅到耳根,還沒等她否定,陸庭雲搶先開了口:“好,謝謝,”說著,把傻愣在一旁的沈瑤歡拉到身邊,“她身上沒什麼別的傷吧。”
他果然是記住了陳懿榮在葬禮上說的那句話。
女醫生頓了一下,然後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您可以放心。”
“好,謝謝。”
陸庭雲帶著人走出藥鋪,沈瑤歡停下來,抬頭,皺著秀氣的眉,瞪著他:“你剛剛幹嘛不否認啊?”
陸庭雲鬆開搭在她肩上的手,順便把她的外套往上提了提,饒有趣味地看著她:“為什麼要否認?”
沈瑤歡臉又紅了,正要開口,卻被陸庭雲一句話堵了回去。
“我對你又沒有男女之情,幹嘛要在意別人怎麼看待我們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