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如此,但此人明顯違反朝廷律令,仍是不能輕饒!”魏鶴山總算將腦海裏新湧起的思想火花壓了下去,恢複了正常。

“嗯,等孤王到了同安時,會再看看。”趙玄不置可否的道,將本子收了下來。魏鶴山看著趙玄的舉動,欲言又止。本來他對任何人都是放言直談的,但不知為何麵對這位晉王爺時,總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似乎這個人與自己,不,與整個社會都格格不入,讓自己心生顧忌。

趙玄看著魏鶴山苦皺起的眉峰,突然笑了起來,“魏先生,你在將樂做這個縣令,覺得順心嗎?”

魏鶴山有些奇異的看著趙玄,搖著頭坦率的道:“當然不怎麼順心,現在民風不再淳樸,事端太多。”

趙玄暗暗佩服,此人著眼點不在自己身上,反而是在正事之上,與時下之人多不相同。他點著頭道:“先生剛才說事端太多,不是好事,我卻不以為然。”此話一出,不僅魏鶴山怔然,南宮高節與宇文逸龍等人也是大惑不解。事多難道還能變成好事不成?這與他們傳統的想法不同,很難接受。

趙玄慢條慢理的道:“所謂民風不再淳樸,大抵是指民多懷私利,商業勃興,所以民事糾紛越來越多。在先生看來,事端繁多,無法全部解決,所以不是好事;不過在我看來,這隻是因為本身效率太低的緣故。”

魏鶴山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批判他的聲音什麼都有,可從來還沒有說過他效率低下的。他剛準備開口爭辯,趙玄就伸手阻止了他,又接著道:“我知道以先生之效率來講,在整個福建路都可以排得上前列,但與我的標準來講,仍是低,不然先生何以會有不順心之感覺?”

這麼一說,魏鶴山頓時就止住了以前的話頭,但仍不服的道:“不知道王爺的標準又是什麼?”

“標準沒有什麼奧妙,隻要先生能做到公平,還可以在上堂時有閑暇喝上兩杯茶,就可以證明先生效率高了。”趙玄淡然道。魏鶴山些哭笑不得,“王爺,如果是在梓州路、利州路,學生自認可以做到這一點,唯一需要的是王爺送兩包茶葉。”

宇文逸龍與蔡怡欣等人不由得笑了起來,趙玄也哈哈大笑。好一陣子,趙玄才忍住笑,“魏先生,要不要孤王哪天為你替一個月職,讓你見識一下孤王是怎麼辦案的?”

趙玄身體裏的趙君豪本人雖然不是法律專家,但生前曾參加過好幾次訴訟,也曾認真研究過法律,又與法律專家楊振是好友,對這一方麵也算是明白,縱然比不過那時代的普通法官,但比起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強的不可以道理計,更何況眼前這些糾紛還是商業史上最簡單的商業與民事糾紛。

可能與引趙君豪魂魄來此有某種緣由,趙玄可以知道趙君豪發生過的每一件小事,每個細節都能記得清清楚楚,這也是他知道自己比起魏鶴山更會辦案的信心由來。

魏鶴山更感驚訝了,這位王爺還會辦案,而且還自認比自己高強,是真的能,還隻是自認為?

“王爺若有空,下官自當拜識王爺辦案之高招。”

“不如魏先生挪到泉州來,那時節魏先生可時時見識王爺的學識與技巧。”南宮高節趁機道,趙玄、宇文逸龍不由得暗讚他時機把握得極準。

魏鶴山搖了搖頭,趙玄不由得大失所望,魏鶴山本人的學識他看得還是很重的,倒不是真的想讓他辦案,而是想借重他的教學經驗。中國之所以一直無法走上現代化的道路,教育落後是一大主因,因為教育缺乏,社會中的一些因素無法公平自由的交換,所以也就談不上商業管製。

“王爺一些理論有些新奇,華父也想時時討教,但怎奈此身非自己所有,如想隨行,還得通過戶部才可。”

聽了魏鶴山的話,趙玄這才明白他搖頭之由來,原來是擔心無法轉到泉州縣去,當下心中大喜。他誠懇的對魏鶴山道:“先生不用擔心此事,我自會找人幫忙。隻要先生有意,孤王當在泉州坐候先生前來。”

魏鶴山也是喜不自勝,不過不是想追隨趙玄,隻是想知道趙玄怎麼提高行政效率。不知道為什麼,剛一見麵,他就為趙玄一股內在的風采所吸引,覺得這位年輕的晉王似乎有某種神秘的能力。

眾人又談了一陣,魏鶴山才起身告辭。

魏鶴山這一打岔,眾人差點將正事給忘了,等魏鶴山一走,他們才重新轉回到正題。

“聽說要彈劾我的人是監察禦使樓機,此人是主和派,雖然也看不起史彌遠等人,但一向與韓侂胄不睦。不過此人有一兄弟名喚樓鑰,可是我們海船的最大股東。”趙玄笑道:“如果此人當朝提到我言商之事,可使人出示證據,證明其兄弟也做這種事,料來他的話就再沒有人信了。”事情當然不會如此簡單,雖然樓鑰的事提出可能轉移眾人目光,但趙玄本人還是脫不了幹係,但另有人從中說項,則事情大有轉機。

南宮高節點了點頭,“這幾件事的關鍵其實都在韓侂胄身上,隻要他不追究,就不會有事。王爺與此人大有交情在,如果暗示此後可聽從他的主意,多繳稅款,韓侂胄當樂於為王爺擺平此事。”

宇文逸龍點頭稱善,蔡盛等人也沒有意見。倒是南宮高節本人有意見,“隻是這稅款多交之事可不好辦,王爺以前也曾與韓太師與辛俊安說過,催繳餘稅很難做到。”

“高節勿為此煩心,此事我會親自來辦。”趙玄笑道:“我們隻要擴大商業的規模,則稅率不變,而上繳之稅款則可以提高。”南宮高節佩服的點頭,經商這方麵他自認比不過趙玄,也不是房中令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