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的棋藝不在岷山之下,但每次下到最後,玉蘭總是輸那麼一著棋。這時,岷山會大笑起來,撫摸著玉蘭白如凝脂的手指,說她下棋又不專心,心裏隻惦記葉媽做的糕點。葉媽做的糕點確實好吃,她會把梅花、桃花、桂花各色鮮花洗淨了,曬幹了,碾壓成粉,和在麵粉裏,加入蜂蜜、芝麻製作成各式各樣的糕點。
葉媽是跟著玉蘭陪嫁過去的姆媽。兩年前的清明節,葉媽提著一籠糕點跟著玉蘭去廟子進香,走到離廟子一二百米處,一莽漢不留神撞翻了糕點盒子。一籠糕點跌落到地上,葉媽氣得跺著腳尖罵莽漢。岷山正巧從旁邊經過,他看到穿著一身白色長裙的玉蘭,蹲在地上,拾起一塊糕點,取出腰間的絲帕,輕輕拂去糕點上的灰塵,一塊一塊放進籠子裏。岷山覺得這女子清淡如梨花,可是,梨花有些柔媚,而此女子淡而不俗,柔而不媚,色白如雪,眉青如黛,唇紅如朱砂,動靜輕柔,舉止優雅。岷山瞧見了絲帕上繡著的一株白玉蘭。他不禁暗自稱奇,這女子恰似一株玉蘭花。
岷山尾隨著玉蘭進了廟子,躲在前廳的大紅柱子旁邊,看見玉蘭抽了一根簽。解簽人接過此簽,上下打量了玉蘭一番,說:“姑娘這支簽是姻緣簽,今年姑娘的好事將近。大吉大吉。”羞得玉蘭臉頰緋紅。葉媽說這簽蹊蹺,岷山卻記在了心裏。
玉蘭一走,岷山走到解簽人前,取出一吊銅錢,放在解簽人桌上,向他打聽白衣女子的情況。解簽人說:“公子這身行頭不像是本縣的人,勸公子一句:安分守己。”
岷山說:“師傅誤會了。我來自北方,無輕薄之念頭。不過想打聽白衣女子的身份,想讓家父去她家提親。”
解簽人瞪足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男子,身材魁梧,麵容俊朗,一身暗黃色長袍,腰間係暗紅色緞帶,吊墜兩串,一個晶瑩剔透玉貔貅,一串和田玉錢幣。解簽人看著這身打扮,心裏有些狐疑,但是看著那雙利劍般堅定的眼神,他不敢多問。
岷山從廟子出來後,徑自往縣城最出名的田媒婆家裏去。他要田媒婆替他向玉蘭家提親。玉蘭爹是縣上出了名的大夫,開了幾十年醫館,家風甚嚴,在縣城裏德高望重。田媒婆覺得岷山靠一見鍾情去提親,玉蘭爹一定不會答應。岷山交了一個小盒子給田媒婆,讓她交給玉蘭爹。如果她提前打開看了,就會殺了她。說完,遞過十兩銀子。田媒婆接過銀子,腦袋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保證沒問題。
田媒婆對玉蘭家太熟悉不過,一年裏不知要經過她家大門多少趟,每次都想一腳邁進去。她見著玉蘭長大,心裏明白這方圓十裏沒人能配得上她,所以每次到了門口都折返回來。這次不同,這個年輕男子氣度不凡。他說他是做押鏢生意的,但田媒婆行走江湖幾十年的經驗告訴她,這男子絕非普通商人。
所以當田媒婆邁進沈家大門,站在庭院中間時,沈誌林很是吃驚。田媒婆說明了來意後,把小盒子交給沈誌林。沈誌林讓葉媽陪著田媒婆說說話,獨自捧著小盒子去了書房。打開盒子,裏麵躺著一塊玉佩。沈誌林仔細端詳著,這是一塊綠幽幽的半月型玉佩,中間雕刻了一朵梅花。沈誌林把玉佩放進盒子裏,關好盒子,放在書房裏屋的隔段上,走出門,對田媒婆說,擇個黃道吉日,成親。
兩個月後,岷山迎娶了新娘。他在離沈家不遠處買了個大宅子,按照玉蘭的心思弄好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