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這都是套話，可誰都喜歡聽好話，尤其是別人被感動的時候說的話，所以內心還是有一種不大不小的成就感。
伸手不打笑臉人，在他乞求的目光下，段曆猶豫了片刻，還是打開了連在他右手的那邊銬子。
這是他這幾天來第一次下床走出病房，戴著手銬的話估計他會覺得難為情。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所以段曆也並不擔心，賣他個順水人情。
不過病好以後楊中秋還得回到段曆分隊改造，按照段曆的強硬作風、鐵腕手段以及楊中秋打定主意要消極對抗改造的堅定意誌，矛盾在今後肯定會不可避免地發生，二者之間的衝突將會愈演愈烈，至於會造成什麼具體後果隻有天知道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如何避免這種矛盾的發生已經成為段曆不得不考慮的事情了。
不過從他提這解銬子的要求來看，他這人還是有著強烈人格尊嚴的，這讓段曆無形中增加了一份希冀。
忍著惡臭站在廁所門口足足等了他十幾分鍾時間，他才暢快淋漓地丟堆完畢發出滿足的呻吟和段曆回到病房。
顯然他很感激段曆給了他天大的麵子為他破格鬆開手銬，盡管於段曆而言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所以回到病房後他主動地將銬戴上就躺了下去。而段曆也慷慨地沒有去檢查手銬的鬆緊狀況。
這些細微之處無形中消除了他心理上的許多抵觸情緒，從他微怔而略含感動的表情看上去，是時候趁熱打鐵了。
“休息一下吧，反正要吃飯了。”
段曆走過去解開他的銬子，然後麵對他盤腿坐下。
知道段曆有話要對他說，他趕緊起身，規規矩矩坐好等待他的訓示。
“放隨便點，醫院裏沒有那麼多規矩。”
段曆很隨和地擺擺手，示意他放輕鬆些。
“我這個人是直爽人，不喜歡含含糊糊，九道十八彎的婆婆媽媽樣，那我們就坦蕩一點打開天窗說亮話。”段曆沒有什麼過場，直接說明自己的意圖，“從醫院出去後，你有什麼打算？”
“段隊長，你是個好人，我也想做好的搞，可我的身體到處是傷，基建隊勞動強度又大，要我像別人一樣搞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豪不含糊地直接擺明了他的觀點。
“勞改隊裏套路多，關鍵是看你選擇陽關道還是獨木橋。”段曆定了一下，眼光變得嚴肅起來，“陽關道有陽關道的走法，獨木橋有獨木橋的行法。我的眼睛裏是容不得半點沙子的，因此過去的那一套你不可能堅持下去！”
不容他插嘴，段曆繼續說下去：“其實我很喜歡你的個性，別的不說，起碼還算條漢子，如果在社會上，我們肯定可以成為兄弟、朋友，可以快意恩仇地大碗喝酒，相互罵娘，但人站在哪座山就唱哪山歌，現在我站在這個立場上，在這個特殊環境裏，我所說的每句話都必須不折不扣的得以兌現，就是錯了我也要堅持到底。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
吃過早餐，醫生就例行公事的來查房了。然後護士就提著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開始為病人輸液。
今天又是劉芝璐值班，她不顧精神已經開始振作起來的楊中秋鬼哭狼嚎，粗魯地將針頭插入以後嚴肅地對段曆說：“警察同誌，能不能到護士站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見段曆純真的眼睛裏透露出狐疑狀，她又愈加嚴肅地補充了一句：“是有關病人的情況需要向你交代。”
段曆跟屁蟲般尾隨她到了護士辦公室，她的表情馬上變得鬼靈精怪起來：“我介紹我妹妹給你認識，我特意找個借口把她騙來的，之後……”
她非常市儈地諂媚討好段曆，想要榨幹他全部油水的眼神令他不由得毛骨悚然。
“建桃，你出來一下，這裏有一位少管所的幹警，他說要征集社會幫教誌願者，正好你來了……”
從裏麵的配藥房婷婷嫋嫋地走出一位女孩。
啊？是她！
一下子段曆傻眼了，生活總喜歡和我們開這種啼笑皆非的玩笑。
不錯，就是她，被段曆幾小時以前無恥侵犯過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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