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曆尷尬萬分地呆立在那裏,“嗡”地一聲,氣血像潰堤的洪水般不顧一切地往大腦皮層湧上來,思維陷入短暫的停頓狀態之中。
“怎麼啦,沒見過美女?一見鍾情也不要做出這麼色急的樣子,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個良家男子。”
劉芝璐有點不樂意了,伸出爪子在段曆的眼前一陣亂晃,嘟著嘴巴在一旁瞎起哄。其實她為妹妹給自己長了臉而暗暗高興,因為在她眼裏段曆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哪想到這會見到她妹妹反應卻這麼強烈,這多少讓她有點成就感。
她的一聲嘟嚕使段曆從思維失控狀態下清醒過來,而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地下四處細細搜尋看能否中個好彩頭找出個裂縫使自己鑽進去。那時侯還沒有八榮八恥一說,可人性相通的恥辱感他還是有的。在醜行敗露的情況下,他哪有臉麵見人,尤其在受害方是如此一個看上去冰清玉潔,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美女。
麵對這樣的美女如果殺人滅口也太暴殄天物了,必將人神共憤,遺臭萬年,所以這等肮髒的勾當他不可能下得了手。
……
若幹想法被他提出卻又一一否定了,最後實在江郎才盡了。
天滅我也!奈何?奈何?
束手無策的段曆萬念俱灰,幹脆橫下一條心,做好了被五馬分屍、千刀萬剮、先奸後殺的準備。
“這德性!”劉芝璐實在看不下去了,對段曆不滿地撇撇嘴,轉過身去卻是一付典型的媒婆樣,寬宏大量地解釋,“這小夥子到底是鄉下來的,沒見過多少世麵。”
“人雖然呆癡了些,可是人老實憨厚純樸,有較大的可塑性與調教空間。”劉芝璐努力地挖掘段曆身上的閃光點,同時不忘記用護士那狠毒的手段猛地拍打他厚實的肩膀,“你看尤其這身子骨結實著呢,皮粗肉厚的,以後到了咱家什麼背液化氣、買米等力氣活都可以由他來幹,老爸的宵夜攤子也交給他打理,免得我們兩姐妹起早貪黑經常忙得貓嘰一樣的。”
說罷她用左手從段曆背後攏過去,抓住他的左肩膀,給他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逆時鍾旋轉,突然發現了什麼,不由輕蹙蛾眉陷入沉思。良久她才搖搖頭,極為擔心地說:“就是不知道能吃不?要是太能吃的話……”
天可憐見,當時段曆感覺自己一會像市場上被人挑選來挑選去的牲口,一會像高老莊裏那個幻化成人形想當上門女婿的豬。
尤其是她擔心他的食量是否會對她家裏的經濟狀況造成影響這一點深深地傷害了段曆的自尊心,他真想為自己辯解,他真想大聲疾呼:“雖然我能夠吃,但我很節約的,而且我有收入來源的,雖然不多,但是我能自食其力的……”
當然他理虧的處境使這辯解隻能私下裏在他心中色厲內荏地進行。雖然自我感覺與少年才俊勉強還是能夠有一點關聯的,雖然口袋裏兜著一百多元的首月工資與從家裏帶來還沒有用完的幾十塊錢存款,可這一切在此等勢利者的眼裏肯定微不足道,何必自取其辱呢?
理智使他保持沉默,沉默是最好的武器。
一旦橫下一條心,他反而坦然了,淡然地等待受害者的處置發落,甚至有點像死刑犯那樣在對生的絕望過後對死的渴望心態了。
“姐姐,你別這樣說人家了。你好,我叫劉建桃,HN師大中文係90級學生,很高興認識你。”
出乎段曆的意料,劉芝璐的妹妹並沒有如他想像中的橫眉冷對,突然發飆了,而是伸出手來很有涵養的做自我介紹。
她沒有認出我來!
大家都知道的,在正常情況下段曆是非常機智靈活的青年,具有非凡的昭著的分析判斷能力,所以如電石火花般他馬上意識到了這一令人無比振奮的大好消息,一興奮他就想唱起“社會主義改革開放,嗨!就是好。就是好來就是好就是好……”歌曲模仿“忠字舞”跳起秧歌。
可他這位烈火裏重生的火鳥卻天生沒有什麼文娛細胞,這並不重要,不影響情緒的發揮,關鍵是如前所述,他在長得漂亮的女孩子麵前總是顯得那麼羞澀而不自信。
更重要的是有一個聲音在他耳畔響起:“風度!風度!”
於是他便將兩手在褲子上使勁磨蹭幾下,將汗水揩掉,極真誠地望著劉建桃的眸子,以前所未有的風度和勇氣也伸出了手輕輕握住她柔若無骨的芊芊玉手:“我叫段曆,少管所管教幹部,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請曆史記住這一時刻,這是段曆第一次與除親人外的異性進行直接的肉體接觸,在他以後的種種豔遇史上具有裏程碑的紀念意義,盡管大量的汗水不受控製地從手心冒出來使他來不及細細體會這曼妙無比的感覺就迅速將手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