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出秦風路,一路上迭遇怪事:
一路上過村串店,多有人口失蹤之事,所失蹤之人,木工鐵匠等居多。也有酒肆飯莊,走丟大廚夥計之事發生;
又,江湖流傳武林秘笈《乾坤歸元經》重出江湖,各大門派蠢蠢欲動。此經書據說被藏於西夏王陵,現今出世。如果此傳聞屬實,中原武林必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再,蝠衣社最近行動越發猖獗,兄當早作打算,未雨綢繆。
小徒福十三郎遵從吾命,遊曆江湖。他功夫雖然登峰造極,但尚未達化境。如果路遇吾兄莊上,請兄多加照看。
玉虛拜上。
十三郎心中感念師父對自己的關愛,又聽師父已過秦風路,進入內地,心中釋然。便旁敲側擊的詢問祝穀安與師父的交往經過。祝穀安隻是用大笑帶過,並不做解釋。十三郎對於師父成為道士前的經曆也非常感興趣,待要問及此事,祝穀安便顧左右而言它。談的最多的內容,還是好水川一戰中,宋軍將士英勇無畏舍身殉國的慷慨悲歌。在祝穀安斷斷續續的訴說中,桑鐸、耿傅、武英等人的形象,在十三郎的麵前活躍起來:
桑懌部在好水川之戰中與任福合軍後便發現了埋伏的西夏軍,為了給任福軍爭取列陣時間,帶領騎兵直接衝上前迎敵,力戰而死。桑懌勇力過人,曾經帶兵捉盜賊,獨自一人殺數賊,並將剩餘十多個盜賊捆綁俘獲。又聽說襄城有盜十多人,桑懌又獨自提劍捉賊,殺了數人,其餘盜賊都綁了送官府,此地因此盜賊銷聲匿跡。
耿傅,好水川之戰中任福的文官參謀,在姚家川與武英共同拒敵,西夏軍增援越來越多。武英就勸耿傅趕緊撤離,耿傅不答不語。武英對他說:“我是武將,於此當死戰,你是文官,此次軍敗與你無責,為什麼要和我一起死呢?”朱觀也對耿傅說,“你是文官退後些,不要衝在最前麵,要避開前沿危險區。”但耿傅反而衝得更加在前,最後身負重傷陣亡。
武英,好水川之戰中,與任福合其他諸將先在張家堡斬敵近百人,敵人丟棄馬駝佯敗。諸將都為了趨利爭進,唯獨武英以為前麵必有埋伏,不要追敵,力勸之下眾人仍是不聽,最後果然中了埋伏。任福等將已全軍覆沒,唯有武英仍然力戰,從早晨打到下午近十個小時,最後陣亡。
好水川之戰,宋軍諸將力戰以死,沒有一人變節投降。雖然趨利未按作戰方針行事,然而此戰諸將秉義不屈,也是值得慷慨悲歌的烈士。
十三郎根據玉虛子所留的圖紙,帶領祝家莊的親信家丁在莊子內外布下了消息機關。並按照玉虛子留下的陣法,開始操練莊丁,以圖自保。
在敷上祝家獨門的金瘡藥後,祝青青的肩傷痊愈的很快。此金瘡藥是祝穀安還在軍中之時,隨軍的郎中傳給他的妙方,治療槍棒傷尤為靈驗。第二天上便能舞動長槍,雖然不敢發力,施展招式已經無礙。
三哥祝彪有意在十三郎麵前展示妹妹的才華,攛掇著她使了一番梅花槍法,為眾人助興。祝青青所使槍為梅花亮銀槍,據傳來自唐朝羅成,但無考證。隻見祝青青挺槍而立,一個白鶴亮翅作為起手勢,施展攔、拿、紮、劈、崩、點、穿、纏、撥等招式,力貫槍尖,走勢開展,上下翻飛,變幻莫測。招式剛猛十足,出勢如遊龍,氣勢磅礴,打出了一股英武氣概。
十三郎心內歎服,鼓掌叫好。
祝穀安輕輕搖頭,神情複雜,低聲道:“女孩子家,舞刀弄棒的,不成體統。”
十三郎心中咯噔一下,意識到祝穀安對青青姑娘練武有看法,可是全家人被綁縛的時候,他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想青青來救他。短暫的交往,他已經看出來,老遠外不喜歡祝青青,老大老二也合夥排擠她,三哥祝彪跟青青親近。
一套槍法使下來,祝青青嬌喘籲籲,鼻尖冒汗。拱手對十三郎說道:“請福公子賜教。”祝家三兄弟也在一邊嘩然鼓噪,定要福十三郎露一手。十三郎心下明白,如果自己不露一手出來,定然會被祝家看不起,於是走到場地中間,以劍代槍,把剛才祝青青的梅花槍法施展了一遍。
祝家兄弟驚訝合不攏嘴,祝青青說道:“沒想到,福公子也會這套槍法。”
十三郎微笑著說道:“我也是現學現賣,請姑娘指教。”
祝穀安震驚之餘,立刻明白了十三郎的用意,祝青青的一套槍法雖然施展的變幻莫測,氣勢磅礴。在招式轉換契合之間,大有阻滯。十三郎之所以用劍帶槍,或許暗示祝青青不該用槍。沉吟片刻說道:“青兒,你以劍代槍,再演練一下。”
他有意評估一下祝青青一劍代槍後這套槍法的威力,並早做安排。
祝青青應了一聲,當下取了三哥祝彪的寶劍,使用梅花槍法刷起來。隻見場上劍光翻飛,如同一亮銀梅花。殺氣騰騰,既完美體現出槍法的精要,又變幻莫測。
“謝公子指點,從今天我改槍用劍。”祝青青好奇滿懷,興奮的說道。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中間有些招數稍作改動,會更契合姑娘的體型與發力特點。恭喜青青姑娘。”
祝穀安捏著短須微笑,神情複雜。祝家龍虎彪三兄弟,到此也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想不明白,演練了一套路數,妹妹便決心棄槍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