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不僅僅是對身體的訓練,更是對精神的修行。
於是她回到原點,垂下了劍鞘。就這樣沉默地直視劍心。
見她不打算繼續出招了,劍心便走上前幾步,終於開始主動出擊。
隻是眨眼之間,他們的距離幾乎就縮到了厘米。劍鞘甚至都撞到了她的額頭。
葵發覺他的速度甚至要比自己更快,微微吃了一驚,不過她很快就找回了主場。
隻要有動作,就會有破綻。
因此在劍心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斬擊之時,她抬腿一掃,緊接著迅速丟下劍鞘,抓住劍心的手腕,也將他的劍一並奪了去。劍心似乎沒能料到她會用這種陰招,所以瞪大了眼睛,思緒霎時間一片空白,劍什麼時候被奪走了都沒察覺到。
他本以為會重重摔到地上,可沒想到在接觸大地的前一秒,葵抱住了他,穩住了他的身子。
“是我贏了。”
劍心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雙紫色的眼瞳好像夏日璀璨的星河,那麼幽深又美麗。他突然意識到,女孩子是如此不同。
“……是你贏了。”他呆愣了幾秒,“你很強,葵。”
葵微笑著。她也知道,如果單單比試劍術,她不一定就能贏過劍心,她還有得成長。
她很快就鬆開了劍心,說:“沒有,隻是耍了點小聰明而已。我們都知道隻是切磋。”
切磋必定會下手有分寸。哪怕用的是劍鞘,可一旦用力過猛了,還是會受傷。
“所以更強的是你,劍心。”
聽了她的話,劍心也露出了笑容。
劍心重新穿上衣服,和葵坐在草地上盯起天空。他們暫時都不打算繼續訓練了,悠閑地感受著夜間的寧靜。
安靜的地方很適合冥想。因此劍心看著看著就不自覺閉上了眼睛,思緒也飄走了。
心無雜念,周身的一切仿佛都回歸了虛無。
“如果一直能這樣就好了。”直到葵的一聲低喃喚回了他,他才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偏過頭去看她的臉。
“留在山裏就會一直這樣下去。”他回答。
他們都還小,時間還也還長得很。即使山下的世界動蕩不安,但終歸是不會影響到他們隱居的三人的。隻要一直留在這裏,他們一生都能夠平靜且悠然地渡過,永遠都不用接觸血腥與苦難。
葵似乎沒有意識到他的目光,依然看著天空的星星。她忽然想到一個浪漫的說法,也許父母變成了天空裏的星星呢。然而,一旦想起家中的慘狀,沉重的事實卻令她難以呼吸。
“留在這裏,我就無法達成心願。我明白活著才重要……但是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呢,難道我就要大度地原諒那些殺害了我父母的人嗎。”
劍心沉默下來,揪緊了衣袖。
當初他站在山崖,站在一眾十字架之中,低頭注視著三個石頭的時候,天空殘陽似血,他的雙手沾染上了泥土,臉上也還留著淚痕。
山賊已經被比古清十郎殺死了,仇已報,沒有什麼遺憾的了。人死後就隻是具屍骸了,所以他安靜地埋葬了他們。
但是葵的仇還未報。她今後還會一直蟄伏等待時機到來,那時她又會變成怎樣一番人物,此刻的劍心還無法預料得到。
即便報了仇,人死不能複生。
劍心抬頭看向天空,點點星辰正在閃爍著。
人死後,據說會去到黃泉國,在那裏得到閻王的審判,一生未作惡的可以輪回到人世。劍心此刻稍微有點想相信這個傳說了,但是一旦想到他的姐姐們重新回到人世,依然過得悲慘,那還不如不要回來。
所以,他更願意相信她們徹底消失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無論何時,世間對活著的人都無比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