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心盯著燃燒的火堆，沉默地掰著幹樹枝往裏麵不斷添柴。這個季節蛇還在冬眠，野獸也不會怎麼願意出洞，因此還算是安全的。
葵把烤熟的魚遞給劍心，對方輕輕道了一聲謝後開始吃魚。
周圍隻有雪融化的聲響。
兩人吃得很快，沒多久烤魚就全部吃光了。
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火光映著兩人的臉龐。葵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觀察起劍心的臉。
她記得劍心原來隻有一道傷，如今變成了兩道，交叉在一起，成了個十字。她不知道這個傷是什麼時候落下的，自桂小五郎來找她後，她就一直忙於任務，哪怕聽聞“劊子手拔刀齋”再次出沒京都的消息，也沒能見到他，直到戰場才再次與劍心相遇。
“你臉上的傷，不要緊嗎？”
提到傷口時，劍心的神色才有了變化。他伸手輕輕碰了碰十字傷，食指順著傷口的走向滑過，而後露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巴……”
葵垂下視線，緊緊抓住了自己的刀鞘。
“巴小姐她——”
“我親手殺了她。這個傷是她留下的。”
“我不信你會無緣無故對巴小姐動手，何況她隻是一個普通人。”
“我是罪人，葵。”
葵聽他這近似悲歎的聲音，咬了咬嘴唇，突地拍了他的身子，坐起來。
“既然你是罪人，那我也是罪人了！維新誌士跟壬生狼那群家夥做的事情，沒什麼區別。”
劍心因她這番話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眨巴了兩下眼睛，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葵見此瞬間伸手掐住他的臉蛋，扯出一個笑容出來。
“別給我繃著臉了。一切都過去了，看看現在，看看未來吧。維新誌士怎麼都跟我們沒有關係了，我……”
劍心抓住她的手腕，葵也一愣，頓時站起來想要逃，但劍心卻用力把她按在了懷中。葵掙紮了幾下，感受到劍心愈加收緊的雙臂，最後幹脆放棄了，雙手揪住他的衣領，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口。
“你還活著。還活著，葵。”
“嗯。”
如此相擁的時候，身體漸漸溫暖了起來。火像是跳躍似的，光芒在他的皮膚上閃爍。葵卻突然感到鼻子一酸。但是她忍住了哭泣的衝動，把嘴唇咬得很緊。
過了一會兒，劍心放鬆了力氣，葵才從他懷裏移到一邊，背對著他，用衣袖遮住了臉。
劍心繼續往火裏添柴。
“你先睡吧，我來看著火。”
“我睡不著。”
“打了一天仗很累了吧。”
火花飄過，發出一聲劈啪聲。
“說到累，難道你也不是一樣的嗎。還跟齋藤一打了那麼久。”
“我跟那個男人避免不了一戰。”
“之後呢？”
“什麼之後？”劍心困惑地偏過頭看她，但是葵沒動，依然用衣袖遮著臉，說話時鼻音很重。
“維新誌士勝利了，幕府覆滅了。新撰組也會解散吧。之後，那些還活著的新撰組成員又該去哪兒呢……新政府會如何對待他們呢。”
劍心不語，手裏捏著一根樹枝，怎麼都掰不斷。
葵凝眸，注視腳下的影子，它正一閃一閃搖晃。“不提這種事情了，現在大夥兒都還沉浸在勝利當中呢。想點好的吧，沒有了幕府，百姓會更加幸福的，那些士族也是，不會再有悲傷了吧。”
“……一定會這樣吧。”
“不過我還是有點不安。”葵轉過身子來烤火。她眼角紅紅的，衣袖濕了一片。“我們回去的話，師父會不會狠狠罵我們一頓呢。”
“師父不會罵你。他對你跟對我一直都不一樣。”
“對女孩子太偏心了，師父。”
劍心聞言失笑，把樹枝整根塞進了火中，說：“這對你來說不好嗎？”
火焰閃爍了一下，好像因為突然丟進來的樹枝差點熄滅。
“有什麼好的呢。保護過度了的話，反而也是種傷害呢。萬物萬事都有兩麵性。”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山上呢。”
“當然是跟你一起回去啊。你什麼時候回去，我就什麼時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