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是李誼陪著小李湛在逗玩。兩個月大了,看著比剛生下來的時候大了一圈。
李湛看到韋妃,像是已經有了知覺,會認人,嘴角揚著,直笑。
“殿下不先去見客人嗎?”韋妃見了他們二人,心中感到暖意,在嬰兒榻旁蹲了下來,陪他一起看孩子。
“太子妃怎麼樣了?”他的視線並沒有轉移,語氣隨著臉上的溫柔一樣溫和。
“還要靜養些時候,太子殿下還不許她走動。”她轉頭望了他一眼,知道是他擔心,又說道,“今日進宮,才知道姑姑之前總嚷嚷的那些三宮六院的怎麼樣呢,如今她果然這樣了。”
“怎麼了?”他輕瞥了她一眼,問道。
“太子妃小產,按理說東宮嬪妃是應該去問候的。”韋妃說著,腦中又想起了方才鄭瑛和柳芾的那一幕,“姑姑這一回,卻隻有一個柳昭訓。鄭瑛,我瞧著清高自傲,不像是把太子妃放在眼裏的。”
聽是柳芾,李誼眉頭輕蹙,又很快放鬆了,繼續聽著。
“你說會不會真是宮廷爭寵,害了姑姑?”
“宮廷秘事,誰又可知呢?”他不覺所謂地說道,“往後沒事就別進宮了,我想太子未必待見你。”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聽到是他的關心,韋妃深情地望著她,此刻才有了兩人並肩的感覺。
“你快去吧,別讓客人等久了。”她催促著。
——
中元節的月亮是明亮而昏黃的。
蕭靜言忍不住月色,從殿內跑了出來。有輕微的晚風,夜色微涼。
“太子妃,回去吧,當心受涼。”阮娘勸道。蕭靜言的身子還沒完全恢複好,她怕容易著了風。
“才七月半,哪裏就冷死了我呢?”悶了許久,蕭靜言不以為意的,說道。
月光柔和似絮,中元寄托哀思,與其說是散心,不如說是悼念。鄭瑛一直覺得她的小產是預謀。
她自己其實也搞不清楚,若不是這次突如其來,她不會知道她已經有過孩子了。她還沒有想過自己當上母親時候的樣子。
盡管是先帝賜婚,大婚又延遲了三年,最後的成婚還是讓她猝不及防。
她不知道愛,不知道婚姻,所以一直想逃,逃到最後沒有時間了,她匆匆地到了他的身邊。
沒想到連這個孩子都是來之匆匆,去也匆匆。
她很失敗。
耳後是腳步輕輕,她知道是他來了。
“今天的祭祀大典還順利嗎?”她看著李誦走到自己身旁,仰頭,問道。
他點頭。哪一次的皇家典禮不是繁瑣而隆重的。況且今年興兵,這種事自然要好好告敬先祖,祈求他們能夠保佑大唐萬壽無疆。
“回去吧。”李誦說道。
蕭靜言搖頭,她還不想回去,言道:“肅宗張皇後在靈武時,產後才三日,便起縫衣。我這是靜養,不及她那時勞苦,走走也不行嗎?”
詩經裏說,職思其外,進了東宮這麼久,她還是沒有幫到他什麼。
引經據典的,讓人不好反駁她了。
“你是不是也認為,我的這場意外,是二郎策劃的?”她眸色微沉,側首,鄭重地問道。
他一定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和鄭瑛總是不謀而合。
“你會相信嗎?”李誦反問。他也不確定,謀害一個未知的胎兒,比要她的命還要爽快。可是,沒了一個孩子對李誼有什麼好處呢?
蕭靜言木訥地搖頭,“在你們這個位置的人,都覺得利益至上。如果他害我,隻是想讓我難過,對他有什麼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