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像火烤一般，灼燒著上京城。
長樂宮的花園裏，滿園的芍藥牡丹，在肉眼可見的熱浪中，毫無生氣得隨風搖擺著。
書房裏，秦齊光一身明黃色常服，此刻也被汗水沾濕了。
此刻他伏案批閱奏折，從各地奏折來看，這超過想象的炎夏大暑，恐怕要影響今年的糧食收成了。
一旁的小太監可勁兒扇著風，也解不得暑意。
自大鼎皇帝三年前冊封秦齊光為太子，準許其監國以來，不管寒暑他都每日嘔心瀝血，不敢辜負母妃與父皇半點。
他母妃麗妃娘娘，畢竟不是一國之後。若不是皇後除平陽公主外，沒有誕下任何子嗣，恐怕也不會輪到其他妃嬪的子嗣入東宮。
故而麗妃將他自幼寄養在馬皇後宮中，這才有冊封太子的機會。
雖然日日專注國事，但今日的暑熱，著實讓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問身邊的太監道：“小安子，怎麼今年皇城冰窖那麼快就告空了？”
小華子答道：“回太子爺話，與欽天監觀天象所算的大暑，有半個月偏差，上京中的冰窖藏冰，已盡數融化。”
太子慍聲道：“怎麼沒人參這欽天監一本，數落一下它的不作為？”
這小華子在宮中自幼陪伴秦齊光，是亦仆亦友的關係。也算得上是秦齊光少有的幾個，走得親近些的人物。
故而秦齊光和他說話也不忌諱。
小安子避開話題答道：“太子爺息怒，要是伏案累了。可以吃些冰食解解暑。”
秦齊光反問道：“既然冰窖告空，這冰食又是哪個州府勞民傷財，送進上京取悅父皇的？”
小安子急忙答道：“是奴才嘴笨沒說明白。這是杜府這邊加急上貢了些奇巧冰食，也是給裴妃一個表現機會，皇上也分發了些到東宮這邊來。”
“杜府？揚威將軍府？”
秦齊光皺著眉頭問道。
太監道：“是，據說是有其它法子製出冰來。”
太子慍聲道：“製冰？難道他揚威將軍府此後就不練兵，不從軍，日日鑽進這生意場裏了？”
小安子知道自己這位爺的心思，也不戳破。笑著說道：“太子爺，您這般遷怒於揚威將軍府，這杜景華不承襲爵位。奴才擔心落了人口舌。”
秦齊光冷笑道：“落了誰口舌，這世襲的爵位，每年發放的俸祿，已經是我朝累贅，幾近要了朝廷國庫的命。”
小安子點頭稱是道：“奴才不懂治國之道，但也明白太子爺的理兒。隻是這揚威將軍府的大公子已經按您的新世襲法，在軍功簿上是滿軍功了。”
太子微微頷首，示意小安子繼續說。
小安子便說道：“這杜景華確實礙了您的眼，但他若找他那老丈人，到時攜兵部的一紙奏折到皇上那邊參太子爺一本。對您的監國實在不利啊。”
這小安子本就是秦齊光身邊的心腹，說這些話，秦齊光也不覺得越界。
反而認真思忖了會兒才答道：“你且放心，參知政事也不敢越了平章事左居正的位置，主動做到這份上。況且，我也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