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小女孩的臉,粉雕玉琢,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無邪,滿臉無辜的樣子。若是換個地方,如在大街上遇到這樣一個孩子,那無邪說不定還會多看幾眼,幻想幻想她將來會成為怎樣的一個大美人。但,現在,一塊匾額裏竟有一個小女孩,是怎麼看怎麼詭異。
無邪感覺渾身虛汗直冒,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便在此時,無邪突然感到腦後被人拍了一下,繼而聽到一聲困意深深地叱責:“臭小子,叫魂呢你,一隻妖就把你嚇成這樣了,沒出息。”無邪回頭,看到睡眼惺忪,打著哈欠的霍思,如遇救星,三步並作兩步,竄到霍思背後,哪還管他老師的嘲諷。
“妖?什麼妖啊?”無邪定了定心神,問道。
霍思仰起脖子灌了口酒,任烈酒衝散了睡意,才悠悠道:“道家有言:‘聚則成形,散則成零。’天地之間,草木野獸皆有靈,偶有感應天地玄機者,化形為妖。這玄機可為風、為水、為火,甚至可為一言,即使石頭也可化形。”
無邪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好奇追問道:“可是老師,修真界和人間都不曾聽說過妖存在,更別說見過了。”
霍思一揚頭,眼睛眯的快成一條縫了,將“鄙視”兩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而無邪早就習慣這種了鄙視,隻是嘿嘿一笑。
“讓你平時多看書,你偏不看,這些東西《天地經錄》寫的明明白白。”霍思哼了一聲,
接著說道:“人類經過上百萬年的傳承,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而妖自神魔時代便出現,其族大能數不勝數,底蘊深厚。而且,人族大能可以開辟一界,難道妖族就不行嗎?”
“難道,還有妖界這麼個地方?”無邪小心翼翼的猜測道。霍思並未再回答,而是慢慢走向那塊匾額,看著其中小女孩,不知怎麼,這次躲在老師身後的無邪竟然在那雙大眼睛中看到了一絲哀求般的期盼。
“哎,這隻妖怪應該是被人故意封印在此,看樣子時間也不短了。”霍思輕歎了一口氣,皺著眉頭道。
也許是對妖有了些了解,無邪先前的畏懼淡去不少。看著那雙大眼睛,哀求之色更甚,似乎有晶瑩的淚花快湧出來了。心中不忍,看向老師道:“老師,你能救救她嗎?”
霍思早將無邪的神色變化看在眼中,嘿嘿一笑:“怎麼,小子,想救她?我可先說好,妖界與修真界之間一直是敵對狀態的。”
無邪聽了,心中短暫的有了絲猶豫,又看了看匾額,終於下了決心道:“沒事的老師,她是她,妖界是妖界,不救她,我心裏會不好受的。”
身旁的霍思沉吟良久,但眼中卻出現了欣賞之色。旋即盤膝而坐,吐納呼吸,頓時,整個屋子仿佛靜了下來,一種說不清的意境從霍思身上散發出來,那一頭白發無風而動,無邪知道,老師正在解開自己的封印,在他心中,老師的身影永遠是那麼高大。
良久,霍思眼中突然閃現一道藍光,那道藍光仿佛無視距離,時間,擊在了那塊匾額上,霎時,匾額被藍光籠罩,然後便是寂靜。
屋外,大雪紛飛,有凜冽寒風進入廟宇,令無邪身子一縮,便是這一刻,一聲“嘎嘣”在屋中響起。接著一道白色流光從藍光中掙脫出來,那流光似一狐狸,口中嘶吼著,聲音空靈飄渺,仿若仙音。霍思收起修為,目含深意的看了看那空中不斷上下亂竄的流光。而無邪則是癡癡地看著。
流光亂舞,興奮之聲不斷。最後,白色流光落到石台之上,柔和的一團光芒逐漸黯淡下來,一纖細身影出現在二人眼前,那是個女子,秀美絕俗,膚如凝脂,一襲鵝黃短襖,一顰一笑間動人心魄。蓮步姍姍走來,向師徒二人一一屈身行禮,麵露感激之色:“多謝兩位恩公搭救。”
無邪卻是分外驚訝的問道:“你不會是,剛剛那個小女孩吧?”女子嫣然一笑道:“公子見笑了,小女子本是一狐精,最擅變化之術,方才不過是一變化之相,現在才是我的真麵目。”
無邪臉色不覺一紅,抱拳還禮道:“公子不敢當,在下無邪,不知姑娘?”
“我被封印多年,名字,卻是早已忘卻了。”女子輕輕歎氣,緩緩走到門口,眸子望向了遠處,迷茫之色彌漫:“我依稀記得,自己應該是這兒的狐天大聖。”
無邪聽了,看了看那塊匾額,好像想起了什麼,“不過,今日是我脫困之日,恰巧屋外有初雪降世,不如,就叫我初雪好了。”初雪轉身,笑著對無邪說道。
倩影搖曳,在漫天白雪映襯下,初雪猶若謫仙,無邪竟一時看得呆了。
“咳咳咳”一陣咳嗽讓無邪醒了過來,隻見被晾在一旁好久的霍思起身走了過來抱怨道:“我說你們兩個要談情說愛能不能換個地方啊,老頭子我還要睡覺呢。”
霍思一句話讓無邪一陣頭大,而初雪聽了,更是臉上通紅,卻嬌態盡顯。無邪揉了揉眉心,尷尬的笑道:“你別在意,我老師就這副樣子,口不遮攔的。”正準備躺著睡覺的霍思聽了,白眼一翻,卻沒說啥,雙眼一閉,竟是酣酣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