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以上所言,一半是我分析出的結果,秦瑟本人開口閉口就是“早有歸正之心”,可我根本就不會信。聽說蜀軍斷後之將乃是廖化,我多少有點吃驚,想那廖元儉雖然沒什麼本事,終究數十年將軍當過來了,沒有計謀也有經驗,這回他料中我的計劃,跑得比兔子都快就是明證。禽獸等人去追別人還則罷了,去追廖化,恐怕撈不到什麼好處。
那可怎麼辦?丟失橋頭在先,縱敵歸逃在後,連首級都砍不下幾個來,怎麼向司馬公交代呢?我低頭望望秦瑟,問他說:“廖化若知汝歸降,回蜀中殺害你的家人,奈何?”秦瑟裝模作樣抹抹眼淚:“走卒但思反正,歸附天朝,父母妻兒的性命,全在廖賊一念之間,實無從顧忌也……”
他奶奶的,貪生怕死,小人到了這種地步,留你何用?於是我冷笑一聲:“這也容易,我砍下你的腦袋,就說在戰陣上取得的,自然廖化不疑有他,會養你家人一輩子,豈不是好?”秦瑟聞言大驚,還待呼叫饒命,我早叫親衛封了他的嘴,硬拖出帳去了。
龐會勸說:“雖是卑鄙小人,終究主動歸降,今日若取其性命,恐怕塞了日後歸附者之路。”我回答他說:“此是勢急而來,其心非誠,有何可憫?況你我在橋頭不經一戰,奪得空營,傳出去也不好聽,不如將其所部盡數砍了,就說大敗廖化,力奪敵營,豈不是好?”龐會恍然大悟,連連點頭,下令把歸降的蜀軍全都梟首示眾。
天亮以後,禽獸等人空手而歸,果然追出二十裏地,連根廖化的腿毛都沒能看到……
我複奪橋頭穀的第二天,鄧艾率軍趕到了。雙方各述戰果,聽他說起在強川口斬首數千,我這個又妒又恨呀。談起今後的行止,鄧艾說:“薑、薑維既已突破橋頭,定然與董、董厥等合兵一處,扼守劍、劍閣……”我試探性地問他:“你我並軍一處,往援鍾鎮西麼?”
鄧艾搖揺頭,想要說些什麼,卻一時打了磕巴。他抬眼示意跟隨前來的劉睿,劉睿解釋說:“於路已與鄧將軍商議,劍閣是蜀中巨防,界山為門,便有百萬大軍,難以排布,也是枉然,咱們再去增援也是無益的。由此西行不遠,崇山峻嶺間有一小道,可通江油,不如負糧疾行,潛出敵後,則劍閣必落也。”
我瞥了一眼鄧艾,不禁心中暗笑。雖說鄧結巴一開始反對伐蜀,但仗既然打起來了,他當然想榮立首功,況且他在隴上悍拒薑維多年,竟不能為大將,他鍾會幕府裏一個謀士倒爬到三軍主帥的位置,恬淡如鄧結巴也終於忍不住了。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讓鍾會在劍閣受阻吧,自己突出奇兵,打敗了薑維,到時候首功誰也搶不去。
我招呼部下取地圖來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從陰平沿白水河穀東進,在陰平與橋頭之間有一小道,翻摩天嶺,確實可以直通江油,但那是一條怎樣的道路呀!我在隴上居官多年,也曾經詳細探查蜀國尤其是漢中、三巴、蜀郡的地理,我聽劉睿等人說起過這條小道,那他媽根本就不是人能走的路!怎麼了,鄧結巴一向穩重呀,眼看鍾會將立不世之功,他急得都開始說胡話了麼?
鄧艾還邀請我和他一起去走陰平小道,我搖頭說:“此乃懸危之計,將軍慎勿行險。”然後藉口說自己的任務就是扼守橋頭,在沒有新的指令下來之前,不能深入蜀境,恐怕影響了大局。鄧艾結結巴巴地勸了我半天,眼看毫無進展,也就長歎一聲,領兵自回陰平去了。
我在橋頭駐紮到第三天,鍾會的信使來到,要我東進去和他會攻劍閣。我讓部下送使者到別營款待,自己不禁“哈哈”大笑:“鍾士季呀鍾士季,我既已失橋頭,放走了薑維,若到你軍中,還能有好果子吃嗎?你當我是蠢牛木馬不成?”轉頭問嚴岸:“給司馬公的密奏,已經派快馬送出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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