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連載)完達山獵人(3)(1 / 2)

白日做夢

“真走不動了?我來幫你背包兒吧。”王文濤見我越走越慢了,便來到我近前說。

他的話,驚醒了我的回憶。我抬頭辨認了一下周圍反射刺眼強光的山林說:“是有點累了,還有十多裏路呢。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功’嗎,我們還是先到那邊的柴火垛子上歇會兒再走吧。”

我倆都有些累,就坐在公路邊也不知是什麼人砍好的一大垛柞木樹枝子上休息了。我從棉大衣裏拿出軍用水壺喝了幾口,邊蓋著壺蓋兒邊自己琢磨著,自言自語地笑笑說:“嗨,我真體會到白日做夢的味道了。”

“什麼?白日做夢?”

“是啊,咱們邊走路我就邊回憶起與老薑炮相識的經過呢,那時的情景一一浮上腦海,不就是跟做夢一樣嗎?”

王文濤哈哈大笑著說:“嘿,嘿嘿,我也回憶著第一次與老薑炮見麵的情景呢。咱倆可真是異床同夢嘍?哈,哈哈,我還在想,那時我隻喜歡他那支雙筒獵槍,可還真沒看得起他這人。他也就一米六幾的個子,怎能當獵人呢?要不是去年打魚在他那兒住了一晚上,怎麼也不會知到他是那麼一個真不簡單的人呢。”

“是啊,他六十多歲了,還沒成過家,一定會有什麼坎坷的變故。雖然常年住在深山老林裏靠打獵為生,卻也是個知書達理的人。那天,看到他有那麼多的古今書籍和我們都沒看過的新舊報紙,我還真想不明白呢……”我倆你一言我一語的又都回憶起那次打魚的經曆了;

那是前年冬天。我和王文濤與三個老同誌一起進入深山,到大索倫河上遊打冰窟窿撈魚時,又遇到了老薑炮。他帶著兩支大花狗,身後那寬寬的子彈袋上掛著兩支長尾巴的大野雞,雙肩上還扛著一支大麅子路過我們身邊。一次生兩次熟嗎,我又是頭一次見到被打著的麅子和野雞,急忙把手中的抄撈子遞給了身旁的人,和王文濤一起非常興奮地迎上去和他打招呼。他還真是好記性,一下就認出了我倆。看樣子他也走累了,把那個大麅子往冰上一扔,來到了我們近前。嗬,好大的麅子,已經挖掉了腸肚兒,都能有七、八十斤重。但從他扛大麅子的架式和鏗鏘有力的走路姿態,誰都看不出他已是六十多歲的人來。看他那裹腿和膝蓋上下的雪掛就知他也是淌著雪過來的,大孬頭皮帽子前臉的針毛上、長眉上、和嘴邊的胡茬子上都已結滿了白霜(當地人把貉稱之為孬頭)。他一邊和其他的人打著招呼,一邊從下擺蓋過屁股、白茬兒皮板朝外的油漬麻花的老羊皮坎肩裏取出了個煙荷包,看著冰麵上那一堆剛凍硬的小魚兒開著玩笑說:“謔,打著不少魚呐,怎麼沒有大魚呀?哈哈,要是多放幾個雞蛋這些魚還能夠你們喝魚湯的。”

“我們刨了三個冰洞才打上這點小魚,老張、老王他們都說,這裏水太大,不好撈。”王文濤搶先嘟囔著說。

這時老王走過來,拿出一盒煙卷遞給老薑炮。老薑炮笑著謝絕了說:“還是我這個好,你那個紙煙沒勁兒。”

他按緊了鋥明瓦亮的小銅煙袋鍋子裏的煙沫,老王已劃著了火柴,幫他點燃了煙。他大口大口地吸著,足足吸了五、六口才認真地說:“這個泡子太大,雖然魚不少,但這裏水麵大、水還很深呐,的確不好撈。你們看這冰麵上有多少打過的冰洞,從入冬以來,就經常有人在這兒打冰窟窿撈魚。這冰下麵的水中可是不缺氧嘍,水裏的魚也就不會向洞口靠近了。前幾年冬天,沒那麼多人來打魚,快到春節前後來打冰洞,由於水中缺氧,冰麵一開,魚都自個兒向上躥,能打到不少的大魚呢。”

“上星期休息時,我們隊有人在這河溝裏打了不少的魚呢,告訴我們那個地方,我們都沒找著,隻好在這裏開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