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紮金花’一把輸了三千多。”
“你丫抓什麼貨一下輸這麼多?”
“抓了三條八,當時一共有六家玩。”
“底多少?封頂嗎?”
“拾塊錢底,不封頂。當時我一看三條八心想贏定了,上來就打五拾,接著兩家跟,我轉手打了三百,那兩家也跟了三百,我又打了八百,那兩家又跟上八百,接著我打到一千,一家將牌一亮‘金順JQK’摔了,另一家非但沒戳開反打一千五,金順JQK都跑了他敢反打?當時心裏就感覺不對勁,想跑是不可能的,跟一千五戳開,一下就傻了眼,那家三條K。”
“你真倒黴,看樣子五天要白幹了,當時有沒有發現他們搗鬼?”
“沒太注意。賭博真沒意思,以後我決不賭了。”
“你丫狗改不了吃屎,說過多少次了也沒看你改多少,以後別在我們麵前說戒賭。”
此刻嘮嗑間裏就是這兩個服務生在說話,其它的人搭拉著腦袋,顯的很疲憊,又好想在想心思,可能是他們聽的太多了,以至感覺不到有什麼興趣可言。他倆的對話讓旁聽的我記憶憂心。通過以上對話可以看出這裏服務生的素質有多“高”,用崔永元的話說《不過如此》,也難怪有服務生向客人索要小費事情發生。從這兩天接觸到的人與事也客觀反映出這種場所的黑暗性、複雜性。
“上次來的新家坡款爺真他媽的氣派,在餐廳吃飯後見到服務生就發給兩百塊錢,那錢就像似流水。”
他們的話題一轉即刻吸引了其他萎靡的服務生,其中一個插話說:“那款爺叫李耀輝,賊他媽的有錢,江恒那天晚上替他服務,走後從身上隨便拿了些錢,江恒一數竟高達4700元之多,若下次再來要是我能為其服務就好了,說不定一掏就是個萬兒八千的。”
“別做夢了,若來的話也輪不到你。”另一服務生說。
“他的車隊真牛,奔馳、卡迪、寶馬,自己乘的是勞斯萊斯。勞斯萊斯也是上次第一次看到,據說那個天使標誌就能值好幾十萬,純鉑金手工製作。”
坐在報紙上的說:“我們這一生都做不成李耀輝那樣的大老板了,能做他的馬前卒也就足矣。”
這個李耀輝被他們說成了財神,有錢的很,隻可惜來玩的次數少,若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津津樂道說個沒完。
就在他們侃大山的同時黃伍省、王偉也走進來了。在休息間黃伍省把煙拿出,見人就散,說:“各位大哥,小弟我才來,有什麼不到之處還要請各位大哥照顧。”
黃伍省才來竟能如此灑脫從容,而我進來這麼長時間也沒想起來……
幾個在調侃的服務生看黃伍省挺識相,像是混過的,其中一位說:“都是出門在外打工的,有什麼能幫助的地方一定幫助。”
黃伍省看這幾位麵孔有點生,按理說在宿舍內也應看到,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又問:“在宿舍怎麼沒看到各位?”
“噢,我們全在外麵租房子住,宿舍太亂。”
難怪麵生,原來這幾位在外租房子,宿舍髒亂令這些老服務生都不敢恭維。
黃伍省、王偉抽著煙,站在了我的身旁,問:“你什麼時候來休息的?”
“來沒有一會兒。”
黃伍省雖然年輕,社會經驗卻比我強的多,趁熱打鐵又問:“各位大哥,小弟今天才來還有很多地方不懂,請各位大哥多提醒。”
北京是文化之都,禮儀之邦。夜總會雖亂,但樂於助人的精神還是隨處可見。來北京這幾天讓人感受最深的就是外地人遠遠多於北京人,正宗的北京人一開口就能聽出,北京人最大的長處就是侃大山,隻要你不嫌煩,哪怕芝麻粒大的小事也能從早侃到晚。
這幾位大哥受北京文化的熏陶,說起夜總會來也是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夜總會是去年八月份對外營業的,生意曾一度好的出奇,88間包間要提前預定才行。來這裏消費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像:影視明星、歌星、體育明星、企業家、政府官員、黑社會……這兒負責治安的就有三股勢力,保安經理是從北京某武警部隊副師級退休幹部,他主要負責政府事物。另一副經理是朝陽區道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人稱‘三哥’他主要負責黑道來鬧事的。第三便是派出所設的報警點,所以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擺平。
“你們是外地人,對北京的風土人情可能還不了解,對任何人千萬不能稱‘大爺’,在北京稱呼別人‘大爺’就是罵人。還有比你大的男子可以稱‘大哥’,這是官稱,他們不會生氣的。鴨子又稱‘少爺’,少爺與小姐是有組織的,受黑社會控製,千萬不要去得罪他們,萬一得罪了少腿、少胳膊不能怪我們沒提醒。這裏的少爺與小姐有時比客人還多……”
聽著大哥們娓娓道來,感覺自己在這裏工作了很長時間,他們說的事我從沒聽說過。
“各位大哥你們在這裏聊,我出去做衛生過會再來。”我說。
“傻逼呀,陳衝哪小子叫你休息你不休息嗎?”坐在長凳上的服務生說。
對長凳上的服務生好意心領了,笑了笑還是出去做衛生。畢竟自己才來,對師傅的話豈敢違背。
快走到陳衝包間時,就見他站在門口好像在等什麼。
“你去那了,怎麼到現在不巡視?”師傅話題一轉又說:“跟我去超市再買點酒水。”
我提著筐子,跟在陳衝後麵來到超市,陳衝很熟練的從貨架上找到了“喜力”,“科羅娜”,各拿一打放入筐中,從食品架上拿了袋爆米花,在果盤處又拿了個果盤,付款時掏出一疊嶄新的人民幣,收款小姐一數一千元整,收款小姐開了張小票同時找了拾元零錢。
“哇,這麼貴!”我驚歎。
“操,就剩拾元錢。”陳衝自語,並將小票及拾元錢裝入馬夾的小口袋內,又對我說:“這袋爆米花放在微波爐裏,將溫度調在高溫檔,時間設定為2.5分鍾,記住千萬不能超過十秒,否則就爆糊了,若爆糊了自己賠,爆好送過來。”
按師傅的話,兩分半鍾取出,香氣撲鼻。記憶中的爆米花是一種橢圓形封閉式的鋼鍋,放在高溫的焰火下來回的翻滾,幾分鍾後達到一定的壓力時,“嘣”地的一聲巨響才算完成,這種爆米花全憑經驗掌握,有時口味好,有時……現在社會進步了,傳統的爆米花技術已采用微波爐,聽不到“嘣”也能吃到味美可口的爆米花。
拿著爆米花送給陳衝。在門外就被攔住:“沒你事了,去休息吧!”
雖讓我去休息卻不敢再去休息,生怕又挨批。陳衝包間的第一波客人走後,很快又來了第二波,直到淩晨三點鍾客人還沒有要走的跡象。
“今天晚上你就工作到此吧,明天晚記住來早點,給你培訓。”
“好的。你也下班了嗎?”我問。
“雖然到了下班時間,但要等這波客人走了以後才可以下班。”陳衝說。
“那我就先走了。”說完又向江恒,劉主管告辭。
第一天上班在巡視中度過,第一天讓我這一生都不能忘記,夜總會內部暴力,人員複雜,素質修養……這一天上班就讓人思想感到緊張,並有一種莫名恐懼與無形的壓力沉沉地壓在心頭。
在上班時就與黃伍省、王偉約好,下班不見不散。在走到大門口時他倆已在等我,我們三人並肩走在回去的路上。在夜總會內穿一件襯衫也感覺不到冷,是因為有暖氣,下班將衣服穿的嚴嚴實實也還是能感到冷的要命,我們三人並肩走路如風,希望早點回到宿舍,回到“舒適”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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