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足利義輝(1 / 2)

旭日東升,太陽慷慨公平地將它的陽光均勻地分給了每一個人,金色光芒如一股能量湧入大地,為還在熟睡的森林和街道披上了金色的甲衣。不管黑夜有多麼漫長,終會有一道曙光劃破夜色的幕帳,帶給人們新的希望。

足利義輝今天的心情不錯,大有胃口地吃著早食。尚侍美和一大早便來掃興,她正在向自己的正室抱怨小女兒的事情,奈央聽到消息早早便躲了出去。想及此處足利義輝心下笑了起來,是該找她好好聊聊了,這個丫頭喜歡溜達的地方除了那裏能有哪呢。

他出生在京都維持兩百年統治的足利家族,從小陪伴自己長大的地方是一個到處長滿青檀樹的寺廟,那裏充滿神聖的信仰和靜謐的虔誠。在禦所後花園裏則是另一種景象:蜿蜒隱密的小溪從曲折的道旁穿過,櫻花樹下盛開著鮮黃的雛菊和彼岸花,綠色的竹林裏隱約可以見到朱頂的小亭,前麵那個低頭想著心事邊走邊輕撫嫩葉的少女不正是奈央嗎。

“奈央。”聽見父親的聲音,奈央怔了一下,回過身低著頭走了過來,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錯事一樣。

“你怎麼樣了?”義輝蹲下來,手搭在女兒的肩膀上。她今天穿著足利楓在她生日那天親手織的禮物,式樣簡單衣型緊湊有點像忍服但舒適合身,僅是一觸便知布料昂貴。

見她仍是咬唇不語,義輝拍了拍這個11歲的孩子的頭“我看你最近很不開心,你心裏有什麼想法,都實話出來吧。”

奈央攥緊了拳頭“我,我覺得尚侍大人不喜歡我......”

“我知道她總是凶巴巴的,”義輝握起她的手攤在自己掌上,年輕的那隻粉嫩細膩,另一隻則長滿了因為常年練劍磨出來的繭,“尚侍對你凶是為了完成自己的職責,人們不能因為一個人盡職盡責而埋怨她,對嗎?”

奈央鬆了口氣:“其實我也知道她凶我是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上課,我覺得我學不好這些...”

“是你不適應這種學習的方式嗎?”他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在林子裏和野兔麻雀們長大的,讓她突然和高官貴族女子坐在一起接受禮儀規矩短時間來說是太為難她了,“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換一個老師或課程你是否還會不開心呢?”

“我不喜歡這些東西...刺繡,書法,琴舞...這些,這些都是小打小鬧罷了,我想要另一種生活。”

“聽我說孩子,”義輝握住她的兩隻胳膊,“世上到處都是這些小事,你避開了這些還會有別的來煩你。洗好每一次臉,畫好每一次妝,當你把每一件小事都做好,你就變的很好了,生活也會開心起來。”

“可我總覺得大家都討厭我”

“不是那樣的孩子,”足利捏了捏她的臉“有些時候問題需要從自己身上去找,那些傷害過你的言語可能別人隻是無心的,你需要用禮貌做你的盔甲,用時間做你的武器,那樣便沒有人能傷害到你。”

“嗯...”奈央心中擠出來一絲微笑。

“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女兒”義輝站了起來“我不曾是個好將軍,不曾是個好的族長,也不曾是好丈夫。但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別人會說我是一個好父親。”

“謝謝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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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熱的午後,是一個帝國最昏沉沉的時候,清風被熱浪所吞噬,動力被瞌睡所淹沒。人們最疲乏的時候,也是陰謀最盛放的時候。

茶幾前的足利義輝卻很清醒,他端詳著手上的寶劍天從雲。這把劍通體白色,劍身很厚,猶如波浪的刃紋是百般錘煉打造出來的結果,午後的陽光落在上麵又反射出淩厲的光芒。

他一直在等著島津貴久給出最後的答複和確認。他等待這一天太久了,從送出那個前往九州的密使開始他就已經在等待,等待時機成熟的那一刹那,去給他最渴望複仇的敵人報以痛快的一擊,就像斬下敵人首級一樣那麼酣暢淋漓。

然而他始終覺得自己手上握著的武器不似天叢雲劍那般鋒利,鬆永久秀在幕府裏如影隨行的影子猶如讓他的武器生了鏽一般,處處使不上力。

“島津的武士配合將軍的奉公人們揭發了鬆永家的陰謀將他們送上黃泉,”貴久此行帶了的不止是三方會談的官員,還有島津最精銳的500名精銳刀侍扮作平民悄悄進京,他把將軍的要求和條件複述了一遍“作為回報,將軍把自己的大女兒嫁入島津,以示兩家的友好和島津家莫大榮譽的象征。”

義輝盡力掩飾自己焦急的內心,他沉默地等待著對方的下文,回應卻是一串豪暢的大笑:“哈哈哈哈,義輝兄啊義輝兄,哈哈哈哈!”

“你這是?”他的心提到了極點。

“義輝你知道嗎,”貴久拍著將軍的肩膀“從小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覺得很自卑。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你,所有人見到你時那份期待和信心壓抑著我很多年。而我,作為送到足利家的一個質子,沒有人願意和我多說一句話,甚至是洗菜的下人見到我都驚惶地離開,好像生怕沾上一點晦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