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公子已經決定了,那今天我也就當陪公子高興了。”
兩人帶著三位花樓女子去了二樓單間。
下人馬上就來了。
“兩位客官要喝點啥?”
周珩川才說要兩壺清酒,褚師潼搶先道:“兩壇百年女兒紅。”
周珩川感覺心忽然狠狠痛了一下。
他身上的錢可算是一次性讓褚師潼造幹淨了。
周珩川委婉的說道:“公子平日裏喝慣了好酒,今日不如嚐嚐花喜樓的清酒?”
“清酒有何味道?”褚師潼故作財大氣粗的樣子道:“周兄不必多慮,這酒是我點的,自然是我請你。”
周珩川這才算心裏默默鬆了口氣,臉上的笑也舒適了幾分。
“那在下便承蒙公子盛情了。”
褚師潼隨意點了點頭,“周兄看看還喜歡喝些什麼,隨便點。”
周珩川笑笑,“公子大氣,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周珩川又點了幾壺花喜樓的招牌酒和一堆昂貴的水果糕點,褚師潼隻是微笑著看著他點完。
等酒和糕點上的差不多了,今天的重頭戲終於來了。
花喜樓內的燈光被人吹滅了數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台子上。
琴聲嫋嫋響起,一個美人的身影在紅帳中慢慢顯現。
美人歌聲婉轉,如昆侖玉碎,芙蓉泣露,一曲離殤唱完,樓內不少人都被這天籟之音感染的傷感不已。
此時紅帳慢慢掀開,美人終於露出了真容,膚若凝脂,媚眼如絲,西域的紗裙露著半條玉腿,勾人心神。
滿樓的客人都忍不住鼓掌歡呼,拿著碎銀和值錢的玩意朝著台上扔去。
美人含笑,微微行禮。
老鴇這時候才上台,笑的跟朵花一樣,徐徐說起。
“各位客官賞臉,這是咱們花喜樓花魁瑩兒,瑩兒出身可憐,生下便無父無母,我是一次外出在撿到了她……”
老鴇在台上訴說著瑩兒悲慘的身世,可謂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周珩川感慨道:“這瑩兒姑娘實在是太可憐了。”
褚師潼笑笑沒有說話。
她看得出來這隻是老鴇為了加價刻意的添油加醋,但在座各位也不都是傻子,能看出來的也不止她一個人。
不過大多數人都像周珩川一樣被美色迷了眼睛,信以為真。
周珩川沒聽到褚師潼的回答,便忍不住問道:“公子不這般覺得嗎?”
“確實。”褚師潼合時宜的歎息一聲,有意無意的說道:“這般可憐又堅強的姑娘,若是能遇到個真心對待她的人就好了。”
周珩川似乎就在等著褚師潼這句話。
“公子如果有意,不若出價買下瑩兒試試?瑩兒姑娘相貌出眾,才藝超群,養在後院裏也不失是種美景,何況公子今年已經十四歲了,便是納個妾來初試雲雨,家中父母應當也無異議。”
褚師潼心中嗤笑一聲。
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罷了,自己是北青國的皇子,就算是納妾也沒有納煙花之地女子為妾的做法。
要真帶回去,怕是第二天就會被史官彈劾死。
這京城哪裏不是朝中百官的眼線。
“有勞周兄考慮,隻是我對男女之事尚不感興趣,家中長兄都未娶妻納妾,我自然做不得這般。”
大皇子十九歲了都未曾納妾,自己十四歲著什麼急。
“公子品德兼優,家中兄弟和睦,在下佩服。”
周珩川聽到褚師潼的拒絕,也沒再說什麼。
褚師潼知道,他在想怎樣才能讓自己把瑩兒拍下送給他。
老鴇講完故事,看著不少人都有所動容,便立刻趁熱打鐵說道:“我也一直想給瑩兒托付個好人家,畢竟是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咱們瑩兒清清白白才貌雙全,想來各位客官一定很喜歡,那拍賣便現在開始吧,底價五十兩銀子,每次喊價不得少於一兩銀子,拍賣成功後瑩兒連同瑩兒的賣身契花喜樓會一同奉上。”
早已有人按捺不住的開口了。
“五十一兩!”
“五十五兩!”
“六十兩!”
褚師潼麵不改色的喝著女兒紅,她都能感覺到身旁周珩川坐立難安的急躁。
原本隻是想宰他一頓酒,如今心裏又一個壞點子冒了出來。
“周兄可是心疼那花魁?”褚師潼主動開口道:“若周兄心疼美人,大可自己拍下帶回家觀賞。”
周珩川歎息一聲,道:“公子見笑了,我雖心疼,但能力有限,不敢耽誤瑩兒姑娘尋個好人家……更何況半月後是我生辰,還要操辦生辰宴,這一桌桌酒席打下去,怕是花費不小,父親不過清貧小官,我哪能為了一己私欲讓家中破費。”
褚師潼簡直想翻個白眼。
特意提起半月後生日,不過是讓自己主動開口,還舔著臉說他爹禮部侍郎是清貧小官,他爹要是不貪,褚師潼就把門口的石獅子吃了。
“這有什麼?”褚師潼麵上不露情緒的說道:“周兄生辰眼看就到了,過了生辰就十五歲了,十五歲連個通房都沒有那像什麼話?周兄若是有顧慮,那今日我做主,這花魁拍下又如何?”
周珩川大喜,“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褚師潼笑道:“一句話的事罷了,莫非周兄不拿我當兄弟?”
周珩川掩蓋不住的興奮道:“公子如此有情義,我怎能不拿公子當兄弟?”
褚師潼從腰間抽出折扇,打開輕輕扇了扇,漫不經心的吩咐一旁的花樓女子道:“幾位姑娘沒聽到周公子的話嗎?還不趕緊替周公子喊價?”
花樓女子們也是第一次有機會幹這種事,聞言立刻興奮的開始出價。
幾個貌美姑娘趴在二樓的紅木窗邊爭先搶後出價的樣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老鴇在台上臉色有些不好,她還以為是手下的女子在胡鬧,便出聲道:“沒規矩!讓客人出價,你們在這裏喊價像什麼話?”
女子們害怕老鴇,立刻轉頭看著褚師潼,目光裏帶著幾分求助。
褚師潼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道:“告訴你們老鴇,你們替周公子辦事,讓他少說幾句。”
周珩川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公子,為何是替我辦事?不是替您辦事嗎?”
褚師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既然是要到你手裏的人,自然要分的清楚些,難免到時候瑩兒出現在你後院裏的時候旁人議論,況且我這個身份也不便說出去,隻好先委屈周兄拋頭露麵解釋一下了。”
周珩川心領神會道:“原來如此,沒想到公子思慮的如此周到,是我考慮不周了。”
幾位花樓女子才要對老鴇解釋,周珩川立刻起身道:“是我讓她們幫忙喊的,難道你們花喜樓還有不讓幫忙喊價的規矩?”
老鴇認識周珩川,知道他是禮部侍郎家的長子,立刻道:“哪兒有的事兒!公子真是說笑了!”
周珩川這才算作罷,坐回了桌邊繼續喝酒。
幾位女子喊價喊的開心,瑩兒的拍賣價直接從五十兩上漲到了一千八百兩。
周珩川小心觀察著褚師潼的動作,生怕她覺得太貴放棄競拍,為了穩住褚師潼,周珩川一直跟她喝酒。
兩壺酒下肚,此時的價格已經到了兩千兩。
周珩川看褚師潼一直都在喝酒,似乎也不在意價格,便有些討好的說道:“其實這個價格也不算很貴,若是公子納妾,光是排場恐怕就不止這個數。”
褚師潼意味不明的說道:“還是周兄有遠見,我對這些事並不太清楚。”
周珩川並沒聽懂她的意思,但仔細想想這句話也沒問題。
褚師潼才十四歲,王室十六歲才正式入朝有自己的府邸,褚師潼現在還住在宮內,她自己還沒當家,一切花銷自然是不清楚的。
褚師潼才沒心情搭理周珩川,她注意到台上的瑩兒一直抬頭看著樓上一個包廂。
前世她因為拍下瑩兒送給周珩川,惹怒了慶國公府的世子趙恒,起初還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才得知瑩兒跟趙恒早就私下定了情,趙恒提前拿出了所有私房錢兩千五百兩準備拍下瑩兒,結果被自己橫插一腳,似乎當時的包間裏還有花樓女子是趙恒的相好,轉頭把自己為了討好周珩川的話加油添醋告訴了趙恒,這才讓趙恒以為自己存心找茬,恨上了自己。
不過還好自己提前讓周珩川露了麵,估計趙恒已經開始給周珩川記仇了吧。
價格漲到兩千三百兩的時候,花喜樓裏幾乎沒人再出價了。
唯二兩個還在喊價的,一個是自己這裏,一個便是三樓的包廂。
三樓包廂喊價的也是個下人,其餘人都猜不出裏麵人的身份,唯有褚師潼知道裏麵是趙恒。
能讓瑩兒頻頻抬頭看,想來趙恒就在那個包間裏。
“兩千五百兩!”
三樓包間喊出了價格。
花樓女子才要繼續喊,褚師潼出聲阻止了。
周珩川立刻慌了。
“公子,眼看就要拍到了,你不會突然放棄吧?”
褚師潼笑笑,道:“周兄,你可知三樓那位喊價的是何人物?”
周珩川愣了愣,“什麼人?”
“那是榮國公府的世子趙恒,他似乎對這個女子勢在必得。”
“那又如何?”周珩川急道:“他世子身份如何能抵過你身份的尊貴?”
褚師潼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周邊的女子,女子們紛紛很有眼力勁的低下頭去。
察覺自己失言,周珩川立刻補救道:“這拍賣光明正大,價高者得,任憑他是何身份,錢不夠難道還不講理了不成?”
褚師潼看到他慌不擇言,十分滿意的說道:“周兄倒是難得的清醒,那便如周兄所言吧。”
周珩川聽到褚師潼鬆口,趕忙讓幾個女子去喊價。
價格一下又漲高了一百兩。
三樓包廂之中,典雅華貴的紅木桌上,趙恒氣的咬牙切齒。
“周珩川好大的膽子!他周府上上下下湊的出來兩千六百兩嗎!”
一旁的司景離冷笑一聲,指了指台下,道:“你說喊我出來見美人,就這麼個見法?”
他身穿名貴雪羽綢緞銀白色長衣,腰間寶石鑲嵌的純金腰帶,匠心獨運的打造出脫俗不凡栩栩如生的丹鶴,胸前佩戴一枚金鑲玉的平安鎖,數條鎏金項鏈盤踞在側,琳琅滿目眼花繚亂。耳垂墜著金線琉璃,青色的玉冠剔透如琉璃,手腕中皎潔如月的玉鐲價值連城,就連足下的長靴都是獸皮為料,蜀錦香囊嵌底,美人嘴角微揚,絕色容顏在明亮的燈火下更是養眼,讓人忍不住讚歎,好一個雍容華貴。
趙恒被這麼一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但他確實沒錢再往高價喊了。
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
下人進來,遞給趙恒一個紙條,低聲道:“世子殿下,這是喜兒讓給您的紙條。”
喜兒也是趙恒的一個老相好了,隻不過這次喜兒沒伺候他,去了周珩川的單間裏,剛才喊價的時候趙恒就聽出來了。
趙恒打開一看,隻見紙條上寫著。
【周珩川在屋中出言不遜,揚言價高者得,任憑世子殿下也不能不講理,他帶來的另一位公子似乎地位比世子殿下尊貴一些,奴並未見過。】
趙恒氣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紅木桌發出一聲悶響。
司景離好奇的打開紙條看了看,看到內容的時候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周珩川還真是愚蠢,我當他京城才子之名或許還有些才華,如今看來不過也是個認不清身份的草包罷了。”
台上的老板見無人再出聲,三樓的包廂也安靜了很久,這才出聲道。
“無人叫價了嗎?那瑩兒便以兩千六百兩的銀子成功被二樓客人拍下!恭喜二樓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