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證據,不得胡說!”
“怎麼沒有證據!我怎麼沒有!要不是今天天不好,老子可能已經帶著這包廢紙出發了!”
他“啪!”的一聲將一個牛皮信封摔在地上,從裏麵散出許多剪成紙幣大小的廢報紙,惡狠狠地瞪著角落裏的女孩。
“今天我才從郵局取來的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和我爺的錢呢!你說啊!說!告訴你的好哥哥你是怎麼騙我出去的!”
整個
後院都是死一樣的寂靜,沈樂綿張了張嘴,濃密的睫毛一下子掛滿淚滴。
“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仲江生沒有要偷錢......”
“沒有要偷錢?”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杜凱東冷笑數聲,麵部表情更加猙獰,“那這錢呢?啊?為什麼和你出去一趟錢就沒了?!哦,這麼問你可能不懂,那我換一個問法,為什麼非要讓我陪你玩跳房子,老子以前怎麼不知道自己這麼招小孩喜歡?!”
說來也是可笑,他竟然心一軟,真和這小騙子出去了,還他媽傻了吧唧跳了好幾回!
杜凱東越想越氣,他堂堂東哥,和六歲的小娃在石板路畫房子跳,最後把一萬塊錢跳沒了,這說出去,他還能有臉?!
“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我......”
“沈樂綿。”
沈樂綿身子一抖,緩慢地看向叫她名字的少年。
在她的印象中,任逸還從來沒有叫過她全名,這讓她心裏沒來由地感到恐慌,藏在背後的手指使勁揪著裙擺。
任逸先是問杜凱東:“你確定是仲江生幹的?”
杜凱東不屑地切了聲:“當然確定,他昨晚就在我家院外鬼鬼祟祟的,再說,誰不知道她和仲江生是朋友,她自己不也說了,‘仲江生沒有要偷錢’嗎?”
沈樂綿心裏一沉,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漏嘴了。
但是仲江生真的沒有要偷錢,沈樂綿固執地想,
仲江生不會騙她的。
“我爹在杜家有一張欠條,是和牌友打牌時欠的,我把它偷來毀了,我爹就不會再打我。”
“杜凱東不是個好東西,他有一幫兄弟,誰出錢就替誰打架討債,他原來打過任逸,現在也很快會輪到我。”
“賭錢是違法的,這個你也知道吧?所以我沒有幹壞事。”
“綿綿,你就幫我一次吧。”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沈樂綿一眨不眨地瞪著比她高了快半截身子的杜凱東,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仲江生是她的朋友,杜凱東不是,仲江生對她很好,杜凱東不好。
最重要的一點是,仲江生不會那樣打任逸,沈樂綿一想到剛剛的場景就心疼得不行,那麼粗的鋼筋硌在身上,該有多疼呀!
所以,當任逸問她到底知不知錯的時候,她第一次頂撞了回去。
“我沒錯!”
女孩睜大了眼睛,眼眶依然是紅的,卻沒讓一滴眼淚流出來。
“我沒錯!”她又說了一遍,“仲江生沒有要偷錢!”
杜凱東被女孩的態度弄得一怔,登時暴怒起來。
“嘿你瞧瞧她!做錯事還理直氣壯!一點廉恥心都沒有!”
“別的不說,‘寄人籬下’四個字你哥沒教過你?真是慣的!蹬鼻子上臉要當祖宗啊?!要是我和我爺,非得把你趕出去不可!”
“東兒!不得無理!”杜爺怒道,可惜已經太遲了。
女孩的臉色果然變得煞白,旁邊任逸
也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沈樂綿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是被阿婆收養的。
她不是傻子,不會感受不到街裏街坊看自己的眼神,也不會聽不到他們對自己的議論。
所有人都覺得是她占了便宜,阿婆受到了損失,這些流言蜚語如同一道道無形的枷鎖,讓沈樂綿每時每刻都在牢記,阿婆給她的恩惠她還不清。
既然還不清,那就再乖一點,再乖一點。
所以剛開始的那幾天,她就像是個被調好程序的小機器人一樣,懂事到挑不出一丁點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