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金小沐正噔噔噔地跑上來,一把推開隔間的門直接無視了裏邊其他的人,直奔著夜鶯俯下身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隻見夜鶯嘴角無聲的笑容一點一點擴大了,最後雙唇微動低低地笑罵了句。
與此同時,緊緊注視著韻曲樓的段書離也得到了一個消息,唐切解除了邊城的封鎖!
錯愕,驚疑,不可置信在他心底慢慢鋪開,花空不可能下如此決定,也沒有理由不事先預告他,顯然是另有其人打著什麼謀劃了。
邊城很熱鬧,忙進貨的趕忙進貨,憋不住要去郊遊的興高采烈地集聚著兄弟姐妹們一輛輛馬車出行,熱絡吵雜的城門似乎把封閉的灰暗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好。
一輛不起眼的“載貨”馬車緩緩駛入邊城,可能是貨物過於沉重了,壓得四個車輪子不停咯吱咯吱作響,仿佛下一刻能散架。
月雲墨閑坐在城門旁的一間茶水鋪子裏,明晰的眸子凝望著城門口進進出出的物事,他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也不是為了發現什麼,就隻是在那靜靜地等著,似乎是在期待對方會有什麼動作。
如果他眼力再好一些,或許會看到那看似嚴絲合縫的馬車裏,一名女子輕輕挑起車簾,卻隻是半個手指的縫隙,過路人哪怕站在旁邊也隻會以為那是馬車顛簸的幅度罷了。
車夫向攔車的士卒遞了幾錠銀子,朝車裏的女子微微點了下頭便驅車進了邊城,緩緩隱沒在車水馬龍的地段。
時間漸漸地流逝,這輛馬車在城裏某個角落裏悄然顯現了頭腳。
莫小池一把掀開車簾跳下了車,轉身走入了一間不起眼的小作坊。
“準備好了?”
莫小池點點頭,站定在祁桐身邊,正想報備夜鶯的行蹤,卻被他淡淡一句話噎回去了。
“人最多的地方可以多布置幾處炸藥,街頭,巷尾,隨你便吧,記得鬧大點聲勢,至少火光衝天。”
祁桐的聲音很清淡,他慢條斯理地回過頭,似乎在說一件很隨意的事。
橙紅的烈陽仿佛浮在地平線的沉靜畫麵,鋪撒著金橙的陽光,溫暖而輕柔,和畫框裏的灼烈感有著強烈的反差。
月雲墨還在那間茶水鋪子,他指尖摩挲著已經涼透了的茶水杯,輕輕地眯起了眼睛,他還在等。
“一,二,三……”
一個身著赤色衣衫的男子坐在馬車上,食指一下一下地輕點著自己的手背,嘴角緩緩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該說再見了,蠢蛋們。”
轟隆隆幾聲巨響從遠近不一的地方接連著傳來,震得人耳朵發聵,街頭,巷尾,每一處慘叫的人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映入眼底火光給掩埋了。
華燈初上的邊城,猝不及防的火光衝天,中間仿佛從未存在任何過渡,上一秒人間安詳,下一瞬烈火地獄,生和死,近在咫尺卻又隔著一道巨大的天塹。
“嘖嘖,還真是瘋魔,原諒我想象力有限了。”月雲墨唇邊露出很輕的微笑,“管你高調低調呢,結果都是一樣的。”
耳邊的轟隆炸響聲還在繼續,月雲墨淡笑著走到城外幾裏之地,有個人一直在微微笑著等他,當然,如果忽略旁邊某個暴躁狂的麵無表情,這個畫麵會更和諧一點。
“城裏怎麼會火光衝天?你們在裏麵交火了?”
季長風偏頭看著他。
“都在這設好陷阱等他了,幹嘛多此一舉呢。”月雲墨走上前揉了揉朱曄柔軟順滑的發頂,抬頭笑看季長風,似乎對他不在習慣性地責問為什麼沒保護好城裏的人十分滿意:“早上看你沒怎麼好好吃,一會完事了一定帶你吃頓好的。”
“開始檢閱吧。”洛憶南身上的臭味還未消盡,絲絲縷縷穿透朱曄的鼻尖,於是朱曄往季長風那邊蹭了蹭,“喂,給我回來,幹活!”
朱曄猛地一激靈,頂不住他這般吼,乖乖支愣著腦袋集合獸隊了。
幸好抓住柳知昭的時候讓眾多獸們記住了詭渡功法的獨特且奇異的味道,不然真的很難辦了。
季長風定定地看著那火光,鑽進心裏的炸響真的讓他很難受,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緊握著的拳頭幾近要掐出血來,最終他還是搖搖頭歎了口氣什麼也沒問。
月雲墨從季長風身後輕輕地把手搭在他頸間,另一隻手鬆鬆垮垮地攬住他的腰身,那是個撫慰的動作,隻聽他淡淡地說:“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掌控的,就像人無法控製自己下一刻遇見的會是誰,詭渡的出現以及所作所為同樣無法掌控,沒什麼好惋惜感歎的,更沒必要自責,師父,放過自己吧,你是個人啊,人都不是萬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