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彼岸繁花(1)(2 / 3)

一隻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想哭就哭吧,憋壞了不好。”她撥開他的手,側過臉,埋頭在枕中嗚咽,渾身顫抖。

餘浩歎了口氣,將手抽回,放在自己膝上默默看了一回。

當年在深圳的事,他既然有心去查,雖不能完全查清楚,卻也知道了個大概。隻能怪天意弄人,他和喬依錯過了。

可如今,他們還能繼續嗎?自己這雙手,隻怕喬依再也不願碰到了。

一個星期之後,喬依出院。

餘浩請了個保姆,接送豆豆上幼兒園,買菜做飯,各式補品源源不斷地遞到喬依麵前。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依舊同桌吃飯、同床共寢,但在保姆桂姐眼裏看來,怎麼都不像是對夫妻,說話都客客氣氣的,顯得生分。

喬依畢竟年輕,身體很快恢複了。可精神一直不好,成天悶在家裏,哪怕蘇東月約她出去也很少答應,說是怕熱,餘浩甚至擔心她是不是得了抑鬱症。

已是晚上十點多,餘浩輕輕打開門。

家裏靜悄悄的,桂姐哄著豆豆睡了,主臥也黑著燈,空調沒開,對比室外的清涼,屋裏顯得有些悶。

喬依早就恢複了夜貓子作息,喜歡在晚上寫作。今天這麼早就睡了?餘浩心裏有點兒擔憂。他下午出了趟任務,就到這個鍾點了。他晚飯還沒吃,倒是洗過了澡。因為他不想把塵土和血腥味帶回家。

借著微弱的光線,隻見喬依縮在被子裏,身體曲成蝦米狀。

“怎麼了?不舒服?”餘浩坐到床邊,借著微弱的光線,伸手想撫摸她的額角,卻又條件反射般頓住。

喬依倒沒有像以往那樣撥開他的手或是躲開去,反而蜷緊了身子,低低地“嗯”了一聲。

餘浩輕輕一摸,感覺觸手冰涼潮濕,心裏一驚,連忙將台燈打開。但見喬依臉色蒼白,雙眉緊蹙,一副痛苦的樣子。

“肚子疼?來那個了?”餘浩拂去她額上的冷汗。

喬依又“嗯”了一聲,依舊閉著眼睛。以前她雖然周期不準,但向來沒痛經的毛病,哪怕是洗冷水澡、吃雪糕都不會肚子痛。誰知意外流產後,卻是每次都折磨得她死去活來,去醫院看過也隻是拿回盒止痛藥。

“吃藥了嗎?”餘浩看著她這樣直心疼。

“沒有。上次吃了那藥,肚子不疼了頭疼。”喬依抬了抬眼皮,又閉上。

“那我去給你灌個熱水袋?”餘浩站起來。

“正抱著呢,沒多大用。”喬依把身體又縮了縮,聲音有氣無力,像是蚊子哼哼。

餘浩歎了口氣,忽然道:“要不我幫你揉揉吧?中醫說通則不痛。”見喬依沒有拒絕的意思,便伸手撫在她小腹上,隔著睡衣,力度不輕不重地按摩。

過了一會兒,喬依果然覺得舒服很多。餘浩又給她衝了杯紅糖水,盯著她喝了,自己才去廚房找吃的。在冰箱冷凍室翻了翻,沒找到速凍水餃什麼的,倒是翻出一大塊牛扒。剛結婚那陣,喬依做了一回,見他愛吃,就經常買了來做的。

餘浩看著標簽上的日期,記起正是出事的前一天。想起那天喬依拎著沉重的菜籃子爬上十一樓,他卻忙得連個電話都沒有打回家,更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心裏不由得一陣黯然,拿著凍了幾個月硬邦邦的牛扒,直冰到手掌麻木了才回過神來。

隔了兩天,餘浩拿回來一支長白山老人參,說是隊裏徐教導送的,專門給喬依補身體的,還有其他林林總總一堆補品。喬依前段時間吃補品已經吃到想嘔,堅決不肯再吃。餘浩也不多說,轉頭暗自囑咐桂姐,燉到湯裏,做到菜裏,總之務必讓喬依吃了。

這天晚上,喬依正坐在電腦前麵碼字,突然聽見外麵咕咚一聲重物跌倒的響動,連忙跑到客廳。

隻見餘浩摔在地上,腳邊倒著豆豆的小凳子,豆豆倒是在一旁看著電視,咯咯地笑得正歡。

“豆豆,你的凳子怎麼到處亂放?”喬依責怪了一句,走過去。

一向身手敏捷的餘浩,居然還保持著摔倒時的姿勢,一手撐在地上,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似是沮喪,又似是失落。

“還不舍得起來?”喬依伸手去拉他。

餘浩低頭揉著腿,默不作聲。

“怎麼了,失魂落魄的?”喬依把他拽到沙發上,又去揪豆豆的耳朵。

豆豆不情願地轉過身,眼角還瞥著電視節目,飛快地說了句:“Sorry(對不起)。”

“喲,會說英文了?”喬依驚喜地拍拍她的小腦袋。

餘浩緩了口氣,沉重地仰倒在沙發靠背上,雙眉緊蹙,額頭仿佛戴上了緊箍咒,隨著脈搏的跳動,越收越緊。

“怎麼了?”喬依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沒事。”餘浩伸手揉了揉眉間,閉上眼睛,“最近白天抓訓練,晚上還要熬夜做計劃、寫報告,可能累過頭了。”

“你真當你是鐵打的呀?要不,我幫你寫報告?”喬依湊過頭去,難得地主動調侃。

餘浩睜開眼,看見那隻小巧而微翹的鼻尖就在眼前,不由得微彎了唇角,“你該去黑頭了。”

“去,活該累死你!”整張臉上,喬依最不滿意的就是自己的鼻子,一聽這話,她惱羞成怒,轉身就走。

自從上次喬依肚子痛,有過一次“親密接觸”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好了許多,喬依也似乎心情好轉些。餘浩望著喬依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想了想,站起來跟進去。

喬依靠在床頭看書,見餘浩進來坐在床邊,撩起褲腳,好大一塊青紫,不由得吃了一驚。

其實那是昨天訓練時磕到的,餘浩故意不看她,低頭去揉。

“你這樣沒用的。”喬依坐不住了,拿了藥油給他擦。

餘浩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她,直看得她雪白的脖頸漸漸浮起緋色,才眨了眨眼,往枕頭上一倒,“累了,睡吧。”說著拍了拍旁邊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