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顏怙就出門去了,隻留下雲翳一個人睡在在屋子裏。
雲翳爬起床理了理頭發,神色寡淡,竟是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
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被顏怙徹底養好了身子。雖說仍舊是瘦骨嶙峋,氣色卻瑩潤許多。……連被折辱後暈倒的權力都沒有。
——好疼。
卻說顏怙這邊。
昨晚事發突然,男人秘密追趕了近一個時辰才抓住了抱走劉家小女的賊人,順帶著端了這幫人的賊窩,從裏麵救出來二十多個四五歲的孩子,都嚇得涕淚糊一臉,縮在一起像狗崽子似的。
顏怙隻單獨把那個小女孩抱還了劉家,其餘孩子自然讓官兵侍衛領回去找父母。然後顏怙看著天色也晚了,便尋個由頭回了客棧,在劉府竟是一口熱茶都沒喝上。
今日一早,小二上來說劉府派人遞了帖子,專門邀請“救命恩人”上門一敘。
如果趁著此事能拉攏到劉家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封官加爵晉為皇商,或是與劉氏聯姻,也算一種方法。
總之要把這真金白銀都握在朝廷手裏頭。
回宮後,皇兄就和自己細細講過其中利害。
既然有意把此事托付給自己,那定然是不能讓皇兄失望的
——顏怙雖則沒有係統學過君子禦下之道,但作為實打實的大將軍,恩威並施還是信手拈來的。
這般想著,他一撩袍子坐上廳堂主位。
劉家主年過五旬,在高位上坐了大半輩子,還要給未及弱冠的是少年人讓出位子。但一想到人家是天子胞弟,以後家中生意還需人家照拂,又覺得讓個位子何足掛齒。
“大將軍……呃,小女幸得將軍搭救,草民不勝感激啊,若是將軍不介意,可以留在府中,吃頓便飯。”
顏怙不為所動。
劉家主又抬上幾箱幾箱的珍寶,翡翠珊瑚、織金繡錦不一而足。
顏怙眼皮子都未抬一下:“劉大人,本官知你們家中殷實,可如今隻拿這些東西怠慢天家,也不怕治了你們欺君罔上的罪?”
劉家主冷汗直冒。
“劉大人當真不知天家所謂何意?還是家中弱女隻值這些銀兩?”顏怙笑道,“都說富庶之地多嬌娥,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若是劉大人不會養……”
顏怙瞟了一眼被乳母抱在懷中的小姑娘:“本官、本官的皇兄都仁善,替你們撫養長大也未嚐不可。”
“這……”
顏怙笑著喝了一口茶,姿態架子都擺足了。
他早就派人查清楚了劉家的底細:
劉家主雖然是個經商的天才,對後院之事卻著實昏聵,寵妾滅妻,對府中嫡長子和嫡長女不聞不問,偏偏把寵妾雲氏的獨生姑娘寵得天上有地下無。
更甚的是,現在雲氏肚子裏還有一個,劉家主燒著高香求神拜佛,隻盼能生出個大胖小子。
何其荒唐。
若隻是把嫡庶女兒混在一起養,倒是無可非議,甚至很多京都高門也是這樣教育的——至少這樣女兒們也能親密些,出嫁後還能多想著點家裏。
偏偏嫡長子的位子動不得,而劉家主……
簡直自毀名聲。
但這樣的情況對於天子來說,聯姻就變得更容易:嫡女高嫁皇帝,不說別的,半副身家得陪嫁了去。
而劉家主不疼正妻嫡子,與嫡女關係勢必不好。還能保證進宮之人幹幹淨淨,徹底為宋庭所用。
顏怙喝了一口茶。
嗯……倒不是他不想惹上劉家的麻煩,就是單純覺得給哥哥娶媳婦比自己娶好一些。
“陛下仁善,特意賜劉府恩典……”顏怙放下茶蓋,輕飄飄地替皇兄接了一樁婚,“早就聽聞淮安劉府的長女淑慎性成,性行溫良……若是能當上本官的皇嫂,也不失為一件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