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翳高燒反複,嘴裏亂七八糟地說起了胡話,眼看都快支撐不過去,顏怙才急忙差人去找吳秋江。
小老頭翹著胡子來了,又是好一陣折騰。
……
吳秋江擦了擦手,對顏怙說:“行啦,這算是穩住了,要是今天晚上不發高熱,人就安全了。”
他看顏怙還是一副對著雲翳看直了眼睛的癡樣,忍不住口頭敲打:“這孩子受不住了!……要不,老夫還是給你紮一針?”
顏怙捂著襠後退一大步。
吳秋江見了,歎氣。這顏怙也不知道究竟是把人家孩子當什麼,他一個糟老頭子看不出來,總不能教人家怎麼疼媳婦兒——萬一隻是玩玩,或者故意傷害呢?
但是吳秋江是真的心疼這孩子:剛才紮針的時候,雲翳攥著他的手一個勁地哭著喊疼,眉頭微皺、眼底含淚的模樣看著就親切,惹人疼得緊。
“愣著幹嘛?去熬藥。”顏怙撓了撓頭,對著外頭吼道。
雲翳渾身發冷,昏昏沉沉地哼唧道:“嗚嗚,冷……”
顏怙聞言立刻回屋,把人摟懷裏,任勞任怨地催動內力。
顏怙雖然痞了些,但是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的超級無敵大混蛋,因為人家服軟反而把人家搞成這樣,實在是過意不去。他對自己不好意思自責,使喚別人就發起火來了。
明月閣裏端水燒藥的丫鬟太監都是年輕的,年輕就嘴碎,又正是事務繁忙的上午,“顏大將軍跑到明月閣找景國廢帝、還‘悉心照顧’、為愛發怒”的消息不脛而走。
雖然無人敢品評一二,但總歸是新鮮事,就連顏祿聽說了,也是極其驚訝地“哦”了一聲。
顏祿笑眯眯的,卻是斥責道:“這小子做什麼?快二十了還不能莊重點,淨到處跑。”
微生聯在下首給顏祿泡茶,聽了顏祿的話,手腕一抖,碧螺春出海出到一半,嘰裏咣啷散了一桌子。
尚且滾熱的茶湯帶著綠葉流了一桌子。
“陛下恕罪!!”
微生聯跪在地上,指尖還因為茶葉滾熱而燙得發紅,卻雙手交疊放在額上,對著顏祿行叩拜大禮。
顏祿並沒有被驚動,含笑問道:“愛卿可是擔心景帝?”
這是一道送命題。答“是”會使雙方都受顏祿責難,答“不是”……顏祿對雲翳的惡意將毫不收斂。隻是不能將雲翳的真實身份告訴顏祿,否則隻會徒增禍端。微生聯額頭起了一層薄汗,聲音低回:
“微臣隻是擔心陛下任意遷怒。”
顏祿哪裏看不出微生聯在擔心雲翳,心下淡淡的不爽:“繼續泡茶。”
這是什麼態度?微生聯不能揣測聖意,隻得站起身沏茶。
*
卻說昨天,顏氏兩兄弟走後。
“怎的?有話要說?”
“皇兄,你提過的淮安劉氏,我替你收了!”顏怙眉飛色舞,笑意盈盈——這才有了幾分年輕人的朝氣可愛。
“說來聽聽。”
顏怙於是將自己如何在花燈會上跟蹤拍花子的、如何智取並救出劉家小女、如何被劉家主請到府上並嚴詞拒絕禮物誘惑、如何說服劉家主與朝廷合作……
“所以呢?你是如何說服的?”
“我安排了劉家嫡長女嫁進宮。”
“……”顏祿停下腳步。
顏怙沒覺得不對,他大條慣了,又是和皇兄在一起,平時的軍痞性格暴露無遺——說起自己的大話便控製不住,完全沒意識到顏祿有些許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