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你瞧。”男人打開桌上的錦盒,露出裏麵一尊三寸多高的琉璃像,“我從皇姑母那裏偶然得來的,名僧所製,難得一見——就送你做及冠禮。”
那尊琉璃觀世音靜靜地躺在錦盒裏,低眉含笑,卻不是尋常抱著玉淨瓶的模樣,反而一手扶肩,一手下垂放在身前勾住衣帶,仿佛是在把裙擺從什麼地方提起來。塑像周身縈繞著一條薄可透光的三色披帛在夏日的陽光下透出幾分神性來。
——其實文心的及冠禮還沒到,但是文老先生疼愛自己的獨生子,早早地定下了文心的字:就叫“道一”,寓意“道心一體”,不知是希望文心能沉穩一些,還是希望他能一直保持熱烈、無憂無慮。
“漂亮嗎?”年輕的姬於飛回頭,小心地覷著文心的臉色,“孤知你不信佛,隻是這琉璃像著實好看,而且……”
“而且什麼?”文心雙手捧著把那菩薩像拿出來,仔細賞玩後,覺得竟然有幾分眼熟。
姬於飛背著的手瞧瞧握拳,眼神飄忽,好像盯著一隻看不見的蝶:“而且,有些像你。”
“——孤本來是想偷偷留著的,可是這樣……對道一而言畢竟不是君子所為,所以便做主送與道一了。”
“是麼?你在床上怎麼不這麼說?”那時候的文心咄咄逼人,想來也有姬於飛縱容的成分,“你的及冠禮我可是連扳指帶自己一起‘送’出去了,輪到你,就單單一尊琉璃像應付我?”
文心送的扳指是上好的冰種翡翠,白得透亮,上麵刻的貔貅紋栩栩如生。
不過他在隨著眾人一起賀喜的時候並沒有拿出來,反而是夜間翻牆,口中銜著扳指摸進了壽王殿下的寢室。
“殿下!”文心按住了姬於飛的肩膀,說話含含糊糊,“加冠時沒送你禮物,您失望了沒有?”
姬於飛抓住少年的指尖:“不曾。隻是有些委屈罷了。”
“——阿心,我永遠不會對你失望。”
永遠不會。
文心跨坐在姬於飛腿上,笑著低頭去吻姬於飛。
於飛舔吻著文心舌尖,熟練地順著戀人微微開啟的唇縫滑進去,然後頓住——他碰到了什麼溫熱而堅硬的東西。
少年坐在於飛腿上,捂著嘴笑得直不起腰,好好的曖昧氣息毀於一瞬。姬於飛無奈地勾起唇,泄憤似的啄吻著少年鼓起的腮幫:“笑什麼?”
文心不言,起身點燃了兩根蠟燭——準確的說,是一對紅燭,柱身上描著龍鳳呈祥的圖案。燈光照亮了昏暗的臥室,照亮了夜行衣下少年衣襟散亂的茜色薄紗、泛紅羞澀的桃麵雪腮,也照亮了於飛眼底的驚詫和欲念。
少年吻上青年,指尖順著膝蓋往深處蜿蜒,而後勾住了於飛的褲腰帶。
他含著扳指,說不利索話,隻是半張著口,對於飛翹了翹舌尖,露出頂在舌頭上的、一點玉器的反光:“殿下,我有準備禮物哦~”
姬於飛瞳孔劇顫。
“阿心,你——”
“噓,別說話,否則小爺就反悔了。”素手握住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牽引著它去撫摸柔韌的腰段,微微凹陷的腰窩和渾圓挺翹的臀肉。
密集的吻如雨砸落,在少年頸肩、鎖骨和胸口留下濡濕的水光。
畢竟是第一次,文心還是沒維持住自己的“俠客風流”,哽咽著墮下淚來。
然後又被青年溫柔地吻去:“乖……”
“別怕。”
羅帳低垂玉枕涼,歎那海棠花謝、垂淚也香。
床帳一層層垂下來,案頭一對紅燭幽幽地散發著迷蒙暖香,照出帳中一對交頸鴛鴦的纏綿剪影。
蒼白的天光爬上文心的眼瞼,將男人眼底的一點濕潤透亮照的無處可藏。
文心顫抖著醒來,心髒如被蛇絞緊般難受,提醒他,他是如此妒忌、如此不甘,如此的……自甘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