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的問題。
帶頭漢子沒聽到這一句話,手臂已僵在那裏,轟然倒地,把身邊的器皿壓了一片,嘩啦啦,墓地一時混亂,誰也沒來的及考慮,那句話,那句溫婉天籟的話來自那裏。
誰也沒看清楚那黑蜘蛛的閃電一擊,誰也沒有注意,這是世界上最毒的蜘蛛,叫黑寡婦,它連和它交歡的雄性都在歡娛過後,一轉身就大嚼特嚼,添了肚皮。
刹那反目,不記恩愛,最毒的一種蛛類。它的毒液,和它一樣凶殘。別的幾個漢子,不明就裏,忙忙跑去要把他扶起。
我的胳膊廢了,我的胳膊。。。。。。那帶頭漢子喃喃說著。
我這是在那裏?你們可曾曉得?
還是那輕輕的聲音,金戒指掉在銀瓶裏,好聽,悅耳,音樂一般來自他們的身後。輕輕地,輕輕地,慢慢由地低上升,清晰的響起。
所有的人都回了首,他們看見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身上的衣物,因歲月的腐蝕,襤褸不堪,但難掩姿色。鳳冠霞帔在她的頭上搖晃著,她仍舊迷茫的問著一句,我這是在那裏,你們能告訴我麼?
是那女屍,她從棺材裏爬出來了。
鬼啊!!!!
那搶珠的漢子嚇得把珠子扔了,急急的往外跑去。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難道等著女鬼挖心來吃了麼?誰也不喜歡把自己奉獻給鬼,與鬼發生豔遇,那是書生們意淫才犯的傻氣。別的漢子聽他這一喊,一時也醒了,顧不得欣賞美色,張皇逃竄,沒頭沒尾。有的碰在壁上,有的跌倒在地,有的手腳並用,回歸嬰孩時期,爬在隧道裏。
逃,逃,逃,惟有逃才有一線生機。
錢財身外物,求生大事體,什麼也不要了,連他們的帶頭人,這曾經的銀行,現時的過期垃圾,砰然一扔,怕被連累。
大難臨頭,誰和誰同舟共濟?
那帶頭人昏死在一堆器皿裏,也成了一件器皿,無聲無息。
那女子跟著他們,也跑了起來,頭上的鳳冠落地,長發黑瀑布般散開,窈窕拖地。身上的衣衫因年代久遠,跑一步,掉一片,紅的,黑的,花的,綠的,一片片飛花碎玉,凋零在地。
頸上的三尺白綾露了出來,她的頸上還纏著這樣一件東西。
她差不多成了裸體,全身上下,隻剩這一匹白綾遮體。
而她顧不得。那來的鬼?鬼在那裏?她也害怕,忙的穿道越隧,逃了出去,求一方生天,她也怕鬼。
她跑起來無聲無息,輕盈有餘,黑發冉冉,白綾飄飄,一幕美麗而動人的皮影戲。
她飄出了墓室,外麵是曠野。冷月如勾,照著滄海桑田,也照著幾個逃竄的影。那麼焦急,隻怕無了時間,再也活不下去。
別跑,等等我,這位大哥,我也怕鬼。她伸出了手,她比他們跑的快。垂手如明玉,向前麵的漢子抓去。
那漢子回首,臉色慘白,如見鬼魅。鬼奶奶,我知道不該冒犯你。以後再也不敢了,逢年過節,我一定燒紙錢給你。鬼奶奶,求你。。。。。。
她慢慢的放開自己的手,難道,她在他們眼裏就是鬼?
那讓她抓過的人,緩緩的倒了地。背上血流如注,而她的五指,粘答答的往下滴著一種腥味的液體。
是血。
呀,她真的是鬼,輕輕一抓,就破了別人的皮。
她朝自己的腳下看去。她有影子,有黑色的影子,她怎麼能是鬼?她是人,可她怎麼在這裏?
她蹙起了眉。
她需要時間回憶。
睡了太久了,夢一般,光陰的蹄得得的踏過她的記憶。往事紛紛而來,又紛紛而去。她的腦海裏一時無法梳理這千頭萬緒。
她是誰?她怎麼住在這曠野裏?
她必定忘記了什麼。必定。她苦苦的站在風裏,白紗一飄一蕩,黑發一蕩一飄,她的身體,白玉般在身體,在月光下發出淡淡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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