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玉京簫在曠野裏開著車,他一時感覺無聊寂寞。

他是個耐不得寂寞的人,他喜歡喜慶,快樂,熱鬧。他的青春對他來說,是一張麵額巨大的支票,他喜歡沒日沒夜的預支,開銷。

而他的女友白萱也是個這樣的角色。白萱是玉京簫的一台留聲機,用來反觀人生的。她有著把八卦新聞,街頭巷尾的事兒講的毫厘不差,滑稽萬般的能力。

她是他的一枚開心果,玉京簫就喜歡她的簡單快樂。

今天,玉京簫就是為了送她回家鄉,才碾轉在這路上,忍受著大半夜一個人歸來的寂寞。

冷風颼颼,玉京簫關了車窗,月亮太冷了,鑄了個琉璃匣子。他需要人聲來把這匣子敲碎,敲成一塊塊的碎冰,泡了寂寞,給他當雞尾酒喝。他隨手一按,把車裏的音響開了。

婉轉的女聲,淒涼的唱著:

豔質久塵埋,冷落泉台下,身在桐棺伴冷霞。。。。。。

怎麼?是誰把昆劇《牡丹亭。幽媾》塞這裏了?

玉京簫不喜歡聽昆劇的。一切古老的戲曲都不適合他,他需要搖滾,需要快速,激烈,音節誇度大的音樂,他不喜歡慢幽幽的戲劇,他聽了會睡覺的。

可今晚他聽懂了。

這唱腔,這幽怨,這詞曲,把玉京簫聽的頭發根根直立。是夜,會有鬼的,他一個人,聽不得!他忙要把音響關了,卻在萬般哀怨,行雲流水的唱腔裏,聽到了這麼兩句:

今夕影容魂所化,不是僵屍摻月華。。。。。。

他關不得,前麵不遠處站著個女子。

好快!

難道這奪命幽媾真的把豔鬼招來了!?

隻見那女子雕塑一般立著,鮮豔嫵媚,風liu嫋娜,長發在夜色裏熱帶野生植物一樣隨風舞動,寬大的黑色的葉片,漫天漫地的飄,漫天漫地的花朵,漫天漫的緞子,漫天漫地的妖異之美,撲麵而來。

他從未見過!

那裸落的身子,白玉一般的身子,勾魂牽魄,一如奪命使者,令他看的呆了。——他不是沒見過女人,他見過很多。而他現在看到的太完美了,他手腳無措,失了思維,車子直線的開了過去,如他的心髒,失了控,擂了鼓,咚咚咚,他,已經沒有什麼控製能力。

車子越來越近,那女子的麵目也越來分明,放大的鏡頭,一寸一寸,逼近逼近。

隻見她眉目如畫,眼光如一對遊移的星子,款款的,款款的看了他一眼,而後眼簾閉合,雙星墜落,如同隕石,砸傷了一個男人的星球,也砸傷了玉京簫的五髒六肺——那眼光是哀傷,是無望,是迷惘,也似乎是。。。。。。一種難言的誘惑。

唱詞繼續:

由來鬼魂招人怕,試問誰甘夜接鬼回衙。。。。。。

他聽見一聲溫婉的詢問,穿過這皈依的唱腔,低低,卻金針暗渡,清清晰晰的傳進他的耳朵,我怎麼在這裏,你知道麼?

說完,那美麗的身子突然不見了。

玉京簫的腳猛的一踩,他把車子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