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波波”這個名字出現的時候,布爾喬亞和波希米亞這兩個名詞重新被大家重視起來,看起來布爾喬亞和波希米亞像水與火一樣互不兼容,他們之間的文化戰爭也持續一個世紀之多,各有勝負,有時布爾喬亞高唱凱歌,有時波希米亞歡呼勝利,但是時光走到20世紀末,兩方忽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和解了,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化幹戈為玉帛,混合成為一個新的族——“BOBO”(波波)族。那麼,中產階級與體製叛客究竟是如何混血交融的呢?
“布爾喬亞”(bourgeois)源自法文“城市”一詞,另外也有“市民”的意涵。14世紀歐洲文藝複興之初,隨著工商繁榮與城市興起,“布爾喬亞”逐漸成為富裕市民的代稱,也就是這個詞語成為“中產階級”的由來。一個布爾喬亞所信仰的核心理念就是在資本主義世界裏努力、成功,而成功的定義是財富和生產力,為了維持既得利益他必然保守,堅決捍衛體製,他當然要比勞動階級來得有文化教養,卻知道有所節製,決不會像貴族那樣窮奢極華,揮金如土;他很理性,對於財富的運營很有策略與頭腦,會利用知識和文化來努力追求更高的成功和鞏固自己的地位;他對於他人沒有惡意,正相反,他彬彬有禮謙恭親和,這並非出自虛偽或者故作姿態,而是布爾喬亞這一階層的知性架構與物質基礎決定他的生活態度;他不需要憤怒也不需要欺詐或者壓迫,他所崇尚的競爭也是良性競爭。如果一定要指出他的缺陷,那麼最大可能是他也許比較自私一點,對於社會的關注度相對少一點,而且一般他會很缺乏個性。
其實,如果不是較真兒和非要扯上階級等等嚴肅意義的話題,總的來說,這個詞語是個好詞,它的褒義遠遠大於貶義,隻是從某些認識角度上講,由於觀念上的差異起先不大容易被我們所接受,很大程度上其實就是我們的物質基礎和生活水準使我們不太習慣去接納這個詞語。但是隨著物質的富足和時間的推移,這個詞語漸漸可以被我們消化,我們享受了豐盛物質的胃有了足夠的能力容納它了。實際上,這個詞語的核心是我們應推崇的,它的核心很健康,也很有意義。首先一個是努力,另一個則是努力所衍生出來的成功。這兩種人生態度始終貫穿於布爾喬亞的人生軌跡中。同樣,不管你有什麼樣的人生理念,都不應該回避這兩個概念。努力與成功,這兩個概念在大多數人的人生裏都應該是濃重而又鮮活的。不管放在什麼樣的環境裏,努力與成功都是一個積極而進取的坐標。
“波希米亞”(bothemian)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前捷克的舊稱,在曆史上,波希米亞地區因為建立文明較早,所以備受覬覦,先後被羅馬帝國、奧匈帝國、希特勒占領摧殘,文學、音樂、藝術創造力特別豐沛的當地文人因此格外追求自由。作為一個波西米亞人,他們不喜歡布爾喬亞冰冷的算計、機械性的敲敲打打以及枯燥乏味的生活,信仰的核心是創意、想象力和靈魂。正因為這樣,波希米亞成為一個自由的代名詞。波希米亞作為浪漫主義運動的一個分支,它崇尚個體想象的力量,主張將藝術信仰世俗化。正如早期的基督教一樣,波希米亞也有自己的追隨者和異教徒。這裏所說的追隨者是那些得到了上天點化、擁有強大想象力的藝術家,而異教徒則是在出現工業革命之後、在大規模商品生產中成長壯大的中產階級。對藝術家們來說,後者是物質至上、缺乏想象的一類人,這些平庸愚昧的人永遠生活在波希米亞的國度之外。這樣強烈的排他性既有優點也有缺點,優點在於這種態度顯示了一種藝術上的追求和生活上的個性,缺點在於這種態度顯然極端了一些。實質上的波希米亞,在很多人的理解裏,應該是推崇吉普賽式的藝術家生活,推崇在流浪的旅途中找尋自我價值和自由,推崇自由思想者的自我體驗和反傳統反體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