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9月27日 星期天(1 / 1)

親愛的吉蒂:

今天媽媽和我進行了一場所謂的討論。煩人的是我忍不住哭了。爸爸一向對我很好,也更加了解我。可我常常受不了媽媽。顯然我對她來說,就像個陌生人,甚至連我最平常的想法她都不知道。

我們談起了女傭,這年頭應該管她們叫“家政人員”。媽媽說等戰爭結束後,她們希望別人這樣稱呼她們,我卻不讚同。接著她又說我總是口口聲聲說“以後”,一副大人樣。可在我看來,隻要不是特別當真,不切實際也不算多麼可怕的事,至少通常爸爸站在我這邊。可要是他不在的話,我真的撐不下去。

我和瑪格特也常常鬧矛盾。雖然我們家人從沒有像樓上那家人一樣大吵大鬧,但我卻開心不起來。我和瑪格特、媽媽的性格相反,我對朋友的了解居然勝過對自己媽媽的了解。這是不是有些慚愧呢?

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凡·丹太太又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她這個人喜怒無常,總是把自己的東西鎖起來。可惜對這種“莫名消失”的凡·丹家的東西,媽媽沒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有些人除了喜歡教育自家的孩子之外,也很熱衷教育別人家的孩子,凡·丹夫婦就是這樣的人。瑪格特自然用不著他們教育,她天生就善良聰明,簡直就是個完人,我卻渾身都是毛病。凡·丹夫婦經常對我橫加指責,爸爸媽媽總是堅決地維護我。要不是為了他們,我肯定會跳起來和他們大吵一架。他們一直嘮嘮叨叨,說我應該少說話,管好自己的事,做人要謙虛,並說我肯定做不到。

如果我少吃一些討厭的蔬菜,多吃土豆,凡·丹夫婦,特別是凡·丹太太就看不順眼,說我被慣壞了。“來來來,安妮,多吃點蔬菜。”她說。

“不,謝謝,夫人,”我回答道,“我吃土豆就夠了。”

“多吃蔬菜好,你媽媽也這麼說。來,吃點吧。”她堅持讓我吃,直到爸爸開口,說我有權利拒絕不喜歡吃的菜。

於是,凡·丹太太生氣了:“你應該去我們家,瞧瞧究竟應該如何教育孩子。你這樣教育孩子可不對。安妮被慣壞了,我可絕不允許這樣。假如安妮是我的孩子……”

最後她總會說:“假如安妮是我的孩子……”謝天謝地,幸好我不是。

再說說教育孩子的事吧。昨天,凡·丹太太演講結束後,大家都不說話。這時爸爸開口了:“我覺得安妮是個很有教養的孩子。麵對你沒完沒了的訓斥,至少她知道不能還嘴。至於吃不吃菜的事,我隻能說,這是五十步笑百步。”

凡·丹太太輸得啞口無言。五十步笑百步,五十步當然指的是她自己,因為她晚上從來不吃豆類或卷心菜,否則會放屁。真是傻瓜,對吧?希望她以後別再嘮叨我了。

看著凡·丹太太臉紅的模樣,真是太有趣了。可我卻不會臉紅,這也是她恨得牙癢癢的地方。

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