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星殞月落(2 / 3)

夏芸把遇見淩雲子、東方靈兄妹搏鬥的事,眉飛色舞描繪她怎樣把淩雲子用鋼丸嚇退,表示她已不是以前的她可比了。其次她在那客店裏染上了一場不輕不重的病,心情鬱結,也是致病的主因。

病中,天陰教單掌追魂單飛和司禮童子白景祥、葉清清竟自動找來照料她,尤其葉清清也是個活潑少女,對她照應得無微不至,以後就邀她移住荊州府天陰教白鳳總堂,九天仙子繆天雯更十分憐愛她,就像媽媽一般。

夏芸又認識了不少天陰教美麗的姊妹,都把她當親人看待,夏芸的病魔也開始撤退,當她要離去找熊倜時,九天仙子向她宣布了一項驚人的消息,已派人去迎接熊倜來此,而她更不敢也不願再去武當自取其辱了。

夏芸從稚鳳堂兩壇姊妹口中,得悉天陰教下許多規矩,凡是在九天仙子教導下的女孩子,除了各授以高等武技,就是等待著擇人而事了。而這選擇對象的權利,卻由天陰教人代為行使,女孩子是沒有拒絕餘地的。

凡是頭上包帕的女孩子,也就是表明落花有主隻等著涓吉結縭了。天陰教人從來沒放棄對夏芸說教的機會,但是遇上了這個倔強無比的女孩子,也沒有好辦法來對付,最後才以虯須客已列身教下作為理由。

九天仙子更揣摸透夏芸的心理,天陰教人早已偵出武當派以及各正派人士的舉動,因之想把熊倜、尚未明誘來荊州府白鳳總堂,餌以美女,收羅在天陰教下。對付其他各派的人,他們也有離間分化的毒計陰謀。

九天仙子既安置下夏芸,以為熊倜不會不入殼中,不料夏芸竟同樣非常倔強,但是夏芸多少對天陰教人發生好感,是無可諱言的。這對拉攏熊倜是格外有利,熊倜早在武當山奪劍時,便是焦異行夫婦急於爭取的人物了!尚未明領導兩河綠林之士,更是不容忽視的人物。

熊倜聽完伊人吐氣如蘭一遍細訴,心裏頗為夏芸欣慰。夏芸問他:“你呢?你和武當派人又怎樣攬在一起?”

熊倜知道她恨透了武當四儀劍客,與其多費唇舌解釋,不如順著她的性兒好些,日後散花仙子會以大義曉諭她,而且夏芸會聽她的田姐姐的話的。

熊倜先述及初上武當情形,夾著甜甜穀的一幕驚險場麵。夏芸聽說他和尚未明幾乎傷在散花仙女鋼丸之下,不由一撇嘴得意地笑道:“啊呀,我的熊大俠,你也碰上硬點子了!田姐姐那種手法,我已經學會了!”她自然要表示她身手更加不凡。

熊倜恭維田敏敏一番,間接也就是恭維夏芸,使夏芸心頭非常得意。但是散花仙子經熊倜一劍劃破皮膚,而藥性頓失恢複花容玉貌,這是一件多麼使人驚奇的事呀,夏芸對此提出許多問題,熊倜卻又怎能答複呢?

第二次武當大會正派人士的事,熊倜略而不談,隻說尚未明、常漫天夫婦,去質問武當四儀劍客。

夏芸聽見他們都為她奔波,心裏非常快慰,她問說:“尚未明這人奇怪,怎麼姓名的含義,是自己尚不明白呀?”她爭強好勝之念,使她追問這尚未明本領如何。

熊倜笑說:“尚大哥是兩河綠林總瓢把子,和我一見莫逆,極富豪俠肝膽,上次你就在人家鋪號裏養傷的。”

熊倜沒有稱讚尚未明的武功,是怕這小妞兒任性不服氣。夏芸聽說尚未明也來至白鳳總堂,歡然說道:“我想他本領錯不了,否則怎能跟你熊大俠結為好友呀!”

熊倜笑說:“你還是嘴上不饒人,存心挖苦我是不是?”

夏芸嬌嗔道:“算了!難道大家不稱你是武林三秀?”

夏芸一顆芳心何嚐不以熊倜武功超人,引為她的光榮呢!

突然窗前人影一閃,尚未明的口音,輕聲一噓,道:“熊大哥仔細!有她們人伏在暗處偷聽你們的話!”

熊倜恐夏芸不願在她房裏接見尚未明,正露出為難之色,夏芸已嬌呼道:“尚大哥,請進屋裏一談!”

熊倜這才欣然開門相迎,但他奇怪尚未明怎會半夜來找他們?比及尚未明說明他的遭遇,熊倜不勝快慰,而天陰教人一切的計劃,也歸之泡影了。

尚未明多少吃了幾杯酒,席散之後,被二女導入了北麵側院中一座精致花廳裏。這廳中的陳設,對他太不適宜了,簡直是大家小姐閨閣,鴛衾繡被,錦帳流蘇,而梳妝台上高燒著一對兒臂粗細的龍鳳花燭。

壁上的字畫,如太真出浴、洛神戲水之類,每件東西都帶有一種色情刺激,這使尚未明大為惶惑不安。

一盞熱茶人肚之後,尚未明酒量是極大的,這幾杯酒平時隻能潤潤喉嚨,這時卻熏熏陶陶,周身漸漸起了火辣辣之感,而頭腦也似有一股力量促使他向肉欲方麵衝動,尚未明神誌雖清楚,卻抑製不住這種衝動。

人類天賦的本能,加進去一種藥物的力量,使尚未明獨守這觸目刺激的空閨,幾乎快達一種瘋狂的程度。

尚未明想起了青帕少女,娟娟倩影,如在目前,尚未明雙臂一抱,空飄飄的,他又能摟抱住他的幻覺嗎?

尚未明覺得心裏非常煩躁,唇舌枯焦使他不得不吃點茶水,而這恰如飲鴆止渴,越吃下得多,越發周身燥熱,血管裏的血液奔馳加速,又無疑增加了身體上某部分的衝動。

窗外本就有天陰教人潛伏。

而尚未明卻一點也不察覺,突然哧的一聲嬌笑,發自窗前,單是這女孩子嬌嫩的笑聲,已足夠使他神馳魂銷了。

尚未明如同製服不了的脫韁野馬,竟一個箭步穿簾而出,向那發聲之處撲去。這時縱令是個嫫母無鹽,尚未明也會饑不擇食,向她發泄一下的。

尚未明卻撲了個空,帶有寒意的夜色,拂麵生涼,使他頭腦清醒了一二分,他茫茫注視著院中花影隨風搖動,是不是玉人姍姍而來呢?

尚未明終於失望步回室中,一陣陣筋肉賁張,而舉目都是些刺激他的裸女圖畫,又使他一顆心熊熊燃燒起來。

一刹那間,窗外那紅帕少女嬌笑之聲震耳,輕柔嬌婉的聲口說:“尚當家的還沒就寢?一路鞍馬勞頓,該早早安歇了!”

尚未明再也耐不住,猛掀簾躍出,口裏央求說道:“好妹妹,請進屋裏來談談,我一個人煩悶得要死!”

卻又聽得撲哧一笑,倩影晃動,哪裏還有那紅帕少女的影子?

尚未明望著天空銀河如錦癡癡站著,而嬌聲又起自室中,道:“尚當家的,你請我進來,你怎麼在外麵呢!”

尚未明心花俱放,躍入室內,那紅帕少女朱歡,果然端莊得像一尊神像,端坐椅上,秀目盈盈注視著他。

她像怕這一頭野獸,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她隨時準備著逃走。尚未明眼睛枯澀,注視著她狂笑不已。

尚未明大膽地說:“繆堂主已將你許給在下了,何必還假惺惺躲避我?”

紅帕少女啐了一口說道:“胡說!繆堂主隨便說句使你開心的話,你就當真了!你又沒有參加天陰教,這是不可能的事!”

尚未明猛然警醒了些,顯然這是一種欲擒故縱的陷阱,但是尚未明已蒙昧了一半心竅,他渾身顫動著,似乎像一頭餓獅,恨不得撲上去擒獲這可愛的少女,理智使他縮退了半步,喃喃央求道:“這有什麼關係,繆前輩不會見怪朱姑娘的。”

紅帕少女故意矜持著,和她一路上那種放蕩不羈的態度,迥然不同,以低沉而堅決的聲音說:“不行!不許你亂來!除非你立刻去香堂立誓入教,否則你今後永遠不能再來白鳳總堂!傻子,你呆想什麼?”

尚未明被這種冷水澆頭的話,驚呆在那裏。

尚未明色念勃起,但是要他立刻宣誓投入天陰教,仍然是他不肯做的事。他喘籲著,身體上熱力湧注,使他會立即做出一件終身遺憾事。真的他這樣瘋狂做去,那後果是不難想象的。

而紅帕少女,決心要馴服他這一頭猛獅,絲毫不假以顏色,以急快的身法,飄出了室外,冷冷地說道:“我給你一段時間自己考慮吧!回頭我再來聽取你的答複,早些決定,早一刻入教,就早使我安慰呢!”

尚未明不能抑製自己了,他猛一旋身,跟著衝出室外,以極快的手法,撲上去想把朱歡一把摟在懷裏。

紅帕少女早有防備,而且武功也是天陰教一二流好手,嬌軀一晃,已縱出兩丈多遠。她毫不躊躇地馳出這偏院門外。

尚未明兩個起落,仍沒把玉人追上,更加地意馬心猿,難以禁受。人們在饑渴難當之際,看著擺在麵前的食物,而不能到手,怎能不垂涎三尺?尚未明焦躁著,又不能衝入正院去,正像猴子一般抓耳撓腮。

卻聽空中悠悠傳來一聲女子歎息之聲。

靜夜寂寂,這種淒涼哀怨之音,使人毛骨悚然。

尚未明略一鎮定心神,拔步又躍入房中,他以為又是紅帕少女捉弄他,卻不料室內空空如也,哪有什麼人影,隻空氣中遺留下一股蘭麝之馨。

尚未明燃起了憤怒之火,他將不顧一切,隻要有個美貌少女此時出現,他會做他要做的事。

窗外又是一聲幽怨的微歎,使他肯定了必是紅帕少女,他以極憤怒的心情,向室外衝去。

突然眼前白晃晃一團東西,朝著他麵上飛來。尚未明接暗器的手法也是極有研究的,他忙一縮步,伸手接住了飛來的東西,隻覺入手軟綿綿的,似是一個紙團。

尚未明心頭一甜,以為是紅帕少女拋來之物。趕快湊近紅燭,把紙團打開,已折皺了的紙上,赫然現出幾個字:“速服解藥,幸勿自誤!”而紙團內正好包著三粒淡綠色的藥丸,晴天靂霹,震醒了他一場綺夢。

尚未明方才警覺自己涉身極可怕的陷阱邊緣。

他把三粒綠丸嚼碎用唾沫咽下,用桌上玉石鎮紙,冷冰冰地熨帖額上,一轉眼間,涼意入腦,人已清醒許多,而藥力也逐漸生效,一腔邪念欲火,頓時降落下去。他不勝感激這送藥的人,但是這人又是誰呢?

尚未明木然立在室內,回憶剛才經過的事,冷汗自周身直冒。幾乎一失足成終身大恨,多麼可怕的事!

突然身後香風微動,似有女子來至身後,尚未明以為是那個紅帕少女,他心裏清醒之後,對她憎厭到了十二分,比及他扭身看時,不由眼前一亮,喜出望外,竟是他一路上得不著青睞的青帕少女。

青帕少女麵色十分沉重,皺皺眉問道:“你服下那三粒解藥了吧!尚大俠,我警告你,快些離開此地!”

尚未明方知是她送藥解救,美人這份濃情厚意,使他異常感激,忙躬身長揖到地,說:“謝謝崆峒柳俠女!”

青帕少女一福還禮,仍然冷冷催他說:“尚大俠勿煩言謝,此地千萬不可久留,從速知會熊大俠一同走吧!”

尚未明料知事態必甚嚴重,但是他以為天陰教不會立即翻臉,而青帕少女芳蹤降臨,正是他渴望不到的事。

尚未明敬重青帕少女,不敢稍露些輕佻之態,故意說道:“尚某等蒙繆堂主竭誠款留,豈可不辭而去?”

青帕少女微微歎息說:“就是現在你們想走,也未必走得掉!天陰教白鳳總堂是什麼地方,你明白嗎?”

尚未明茫茫然點首連連應是,但他自恃一身絕技,院中不過一群荏弱少女,心中未免不大相信,遂俊眉一挑說:“走還不容易,熊大哥在泰山絕頂也曾受逼,武當山前,貴教教主率領著那麼多高手,我尚未明還不是從容來去!”

青帕少女蛾眉加蹙,冷冷說道:“以前那是教主誠心延攬你們,也可以說是網開一麵!不然會好端端把貫日劍還給熊倜?這次是他們最後一招手段,因為你倆確有一身本領,堪為本教羽翼,若還不受牢籠,那豈能放你倆走掉?”

尚未明心裏自然不會信服,少年英傑壯誌淩雲,絕不為威武所屈,況且他具有一副不平凡的身手,如何能使他口中認服?但青帕少女這一番好意,總不能說些得罪她的話,尚未明滿不以為是的神態,柔聲道:“既是柳姑娘指示,我就去通知熊大哥一聲,至於天陰教……”

他沒說下去,換了口氣道:“熊大哥現在何處,請姑娘示知!還有天陰教既不是什麼正派組織,柳姑娘以崆峒高弟,何故在他們教下廝混?尚某不勝替姑娘惋惜呢!”

青帕少女青靨微泛紅暈,似有難言之隱,皺眉搖搖頭歎息說:“這你不明白,不過今夜你和熊大俠一走,我隻有也一走了之!”

尚未明心裏非常欣慰,但不便問她走向哪裏。

青帕少女閃身向室外退出,又一直在傾耳諦聽外麵的動靜,似乎發覺了什麼聲音,很快地低聲說了幾句話,指明熊倜和夏芸的住所,立即瞥然逝去。

尚未明等待青帕少女一去,芳蹤縹緲,不勝悵惘,他心頭仍然漾動著一片微漪,青帕少女雖然豐神冷豔,卻顯然的是屬意於他,而且要為了他脫離天陰教。但是人海茫茫,少女芳蹤何處,這足使尚未明魂夢相思了。

尚未明方待攜劍離去,那位紅帕少女朱歡,又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尚未明看見她那種柔媚入骨的姿態,不由渾身不寒而凜,心中厭她到了極點,恨不得一劍結果了朱歡,但是對方終是個女孩子,他不能這樣做。

尚未明意識到紅帕少女這二次前來,必要糾纏他投身天陰教,稍一應付不善,天陰教人將會不利於他。

因之不能把剛才藥迷後的態度驟然改變,反而促使她起疑,但是目前通知熊倜為要,尚未明原是磊落光明的漢子,更不肯再和她胡纏,想來想去,隻有把她製服住,以免妨礙自己的行動。

點穴手法,他雖然跟那番僧練過,卻並不十分高明,按著氣血流行的時辰,應該點她的氣門商曲穴,較為和平,也不至於傷她,同時下手時也較為便利。尚未明這麼一籌思,紅帕少女已淺笑盈盈立於燈下。

紅帕少女抿嘴一笑道:“尚當家的還沒決定嗎?”

尚未明故意斜著眼,迎著她緩緩走近。

他身體故意搖擺著,而紅帕少女依然故態,總是向一邊閃避。尚未明極不自然地笑著,道:“這有什麼難於決定,隻待告訴同伴熊倜一下,我們總不能不一致行動呀!再說經過朱姑娘熱心啟示,尚某豈敢執拗!”他口裏喃喃的類似夢囈,而那紅帕少女神色突然一變,變得眉飛色舞,顯然是驚喜自己將獲得這英俊的檀郎。

紅帕少女原先是欲擒故縱,使尚未明心癢難搔,在藥性催動之下,俯首就範,這時尚未明竟低首稱臣,拜倒石榴裙下了,她減少了許多顧忌。要知天陰教下男子雖多,年貌相當而大好身手的那就少之又少了。

怎不使她一顆芳心,快要跳出口腔以外呢?

因之紅帕少女不願也不忍使尚未明過於落寞失望,得不著一點安慰,尚未明身軀漸漸移近,她也不忍再逃避了。

事出意外,尚未明的手接近了她腰側,卻不是摟抱她的腰肢,而是重重地點下,紅帕少女嗯哼了一聲,穴道立刻閉過去,她想叫喚也叫喚不出來了。

紅帕少女不知尚未明是何居心,立即羞滿梨渦,以為他必要對她施行一種狂風暴雨般的摧殘,她心想:“我早已屬於你了,何必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呢?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對你的情意?”

紅帕少女渴望著尚未明,給她一種溫存,隻不要太輕狂了,隻見她秋水盈盈,一直望著尚未明,而他竟似極迅快的身法,拋棄了她,消失在黑暗之中。紅帕少女鴛夢成空,這才警悟這少年必已了解了她們的陰謀。

尚未明是這樣在溫柔鄉中,打了幾個滾兒,來找熊倜的。他被熊倜迎入室內,自然要瞻仰一下熊倜的膩友了。

尚未明望見夏芸的容貌輪廓,心中訝然一聲,怎麼這樣熟稔,他想不起來何時見過她,而且最奇怪的是眼前這位玉人,竟和自己十分相像,所差的隻是男女之別,容貌的確是太相似了。

夏芸第一眼見尚未明,也是同樣一種離奇的感覺,她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兩人都努力在回憶著過去。

可惜兒時的印象不夠清晰,但是他們倆極自然地各油然而生一種親切之感,是因為容貌太相像嗎?還是因為別的,他倆自然的感應是無法理解的。

熊倜正為尚未明和夏芸互相介紹,而他倆卻反而怔住了。尚未明離開王府時,年已八歲,不能說一點記不起來,所以他自詡是龍鳳閣生長大的人,不過不明身世,兒時有個可愛的妹妹,一同被人攜出王府,多少在他心裏有點影子,以後呢他就淪落了。他不敢想象夏芸就是他的妹妹。

尚未明尚且記憶不清,夏芸那時更小更別說了。但是兩人始終都覺得對方非常可親。

熊倜問尚未明:“尚大哥半夜來找我,有要事嗎?”

這一問才把尚未明從剛才那個場麵中喚醒過來,尚未明匆急地敘說了之前的經過,熊倜為之勃然變色。

夏芸卻笑道:“別聽那姓柳的姑娘胡扯,天陰教人對我是挺好的,難道他們把倜哥和尚大哥騙來,要暗害你倆?”

熊倜知道事態極嚴重,現在何必費許多話向夏芸解釋,他以祈求的口吻,向夏芸說:“芸!讓我們先離開白鳳總堂,有話慢慢再說。”

夏芸冷笑說:“看你何必怕成這個樣子,我們說走就走,誰能攔得住!”

夏芸匆匆打迭起來,把銀鞭掇在手裏,熊倜和尚未明一無長物,各自焦急地等待她收拾好!立即采取行動。

夏芸望著熊倜背上的寶劍,想起遇見江幹二老韻事,她向熊倜身邊湊近些,目注他背上寶劍問:“倜哥,這是你的貫日劍,還是倚天劍?”

熊倜不勝詫異,夏芸怎會曉得這兩口劍的名字?

夏芸把江幹二老的話,說了一遍,她想起那兩個語無倫次的老頭子,覺得滑稽可笑,而熊倜卻大大吃驚。

尚未明也曾見過那兩個老頭,於是他們為此又耽延了半盞茶時。比及他三人準備出室時,院中突然燈火齊明。

院中九天仙子繆天雯半老徐娘的聲口,發出一陣獰笑之聲,笑聲刺耳難聽,接著聽見她朗聲道:“熊小弟弟和夏妹妹都要走嗎?深更半夜匆匆來去,何不明日成行呢?難道是怪老身不會招待客人嗎?”

三人立即亮出寶劍長鞭,熊倜一腳踢開了門,先後魚貫縱出室外。隻見院中一簇白衣少女,或執火把或提宮燈,把院中照耀得如同白晝。

奇怪的這些女孩子,竟沒一人手中持著兵刃。

九天仙子還是笑容可掬,由七八個白衣少女簇擁著,紅帕少女也在其中以極憤怒的目光,遠遠瞪視著尚未明。

青帕少女則幾乎渾身顫抖,極為幽怨的目光投在尚未明身上,意思似怨他為什麼還沒走掉,神情極度不安。

而九天仙子則宛然是接待他們時的神情,隻笑聲裏似含有一股震人心弦的意味,她望望他們道:“怎麼,芸妹妹也要走了!你父親來時,教老身拿什麼話交代呢?熊小弟弟仔細考慮過沒有?真個老身招待之誼,不值一顧嗎?還有尚小弟弟,對於朱妹妹竟不能諒解,這是多麼遺憾的事呀!”

熊倜道:“夏姑娘意欲回關外省親,不便久擾貴堂,熊某和尚當家的也要去峨眉訪友,至於今晚或明晨出發,那是沒有什麼差異的。繆堂主盛情相邀,我們衷心永記著這一份情誼的。”

九天仙子笑得格外動聽,她依然不露絲毫惱怒之色道:“既是兩位小弟弟都經過一番仔細考慮,那老身的話等於白費了,三位決心就走,老身親自送你們走路!”

她最後這兩個字,似乎刺耳得很,但是她又很快地擺擺手吩咐眾少女:“快些開門送客!”

立即有十餘個白衣少女,手執火把魚貫而出。

九天仙子又伸出左手,說:“那麼三位請吧!”

他三人也就不再客套,向大門外走去,尚未明還恐天陰教人埋伏著人暗算他們,但是各處庭院仍是靜悄悄的,兩對提燈少女,在前引導,平平無事走出八字大門之外,卻不見他倆來時的馬匹。

照壁牆外火把高張,似有很多的人高舉著火把。

尚未明詫異說:“怎不見我們的馬匹?”

但是九天仙子隻送到門邊,咯咯狂笑不已說:“那麼就請走你們的路,這是最後給你們選擇的一個機會!本教對於各方同道,從來不忍不教而誅,三位快快回頭猛醒!”

九天仙子又一揮手,那紅帕少女已經抄起一麵小金鑼,當當當敲了三響。砰的一聲,合住了兩扇大門。

夏芸笑說:“送客送客送客,為什麼敲鑼呢?”

尚未明也發覺情形不妙,他說了一聲:“快走。”人已先自照壁牆左側縱出。熊倜緊緊伴著夏芸,自右側縱去。

三人都被眼前這片廣場上的情形怔住了。

手執火把的黑衣大漢,密密布了個圓圈形的陣勢,中間的人宛如挺立著十餘尊石像,兵器在火光中閃閃生輝。

他三人很快掃視一匝,自然天陰教的高手,熊倜認識的較為多些,最中間一位領袖人物,白發白眉,威武無倫,身穿杏黃色長衫的乃是鐵麵黃衫客仇不可。司禮雙童白景祥、葉清清緊挨他持劍而立。

另有一位身材魁梧的人,頂上白發蒼蒼,麵上卻遮了一張麵具,望不清他的廬山真麵目。

使熊倜驚訝的是四年前山東道上所遇的包犢崗瓢把子托塔天王葉坤然,獨行盜日月頭陀,瘦削而精悍的勞山雙鶴鄭劍平、鄭劍青兄弟也在場,而且都穿了一色黑衣,顯然都已投身天陰教下了。

此外如單掌追魂單飛、洞庭雙蛟,這都是夏芸所遇見過的。總之,沒有一個不是武林中久已成名的好手。

黃衫客仇不可發聲如同洪鍾震耳,臉上罩著凜凜肅殺之氣,厲聲叱道:“熊倜、尚未明,兩個小子撞入本教白鳳總堂,非立時宣誓入教,便須立斃當場,不能放一個活口走掉!從速自己斟酌利害,生死兩條路自行選擇吧!”

仇不可說完,凝如山嶽,靜候著這三個少年答複,天陰教這十餘位高手,都麵上嚴肅得不露一絲紋縫。

熊倜向尚未明丟了個眼色說:“不必費話,衝出去就是了!我可要照顧芸妹,大哥不可輕敵。”

話音未歇,黃衫客獰笑一聲,大袖一揮,早有黑衣摩勒白景祥、白衣龍女葉清清、單掌追魂單飛等五人身形飄飛在那邊將尚未明團團圍住。

白景祥和葉清清,四臂紛揮,輕功快速,而招法十分老辣,單是這兩個少年,尚未明也不容易占上優勢,何況單飛等其餘三位,也都非弱者,尚未明想從這五位高手合圍之中脫身而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天陰教這種群打群毆的手法,的確毫無武林信義可言,但是他們決定采取這種毒辣手段,合乎他們各個消滅的陰謀,可見天陰教人是不顧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