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曾國藩的風水、相麵、算卦和天命(5)(2 / 3)

昨日為季弟寫銘旌,自外入室,聞檀香甚烈,意戈什哈等焚之,以致誠敬。及至寫畢一問,並無焚香者,殊為可異。[《曾國藩全集·家書》,同治元年十二月初一,致沅弟,第911頁。]

過了半個月,他在家書中又一次談起此事,認為這證明“神異之不虛”:

餘生平不信鬼神怪異之說,而八年五月三日扶乩,預料九江一軍之必敗,厥後果有三何之變。及昨二十九日寫銘旌時,異香滿室,餘所親見親聞,又覺神異之不盡虛妄也。[《曾國藩全集·家書》,同治元年十二月十五,致沅弟,第917頁。]

因此,晚年他繼續用鬼神說來解釋一些生活現象。他與曾國潢都死了孫子,他認為這是有損陰德的結果:

接沅弟信,知紀渠侄之子元十於六月初四日殤亡,殊為感愴。……念澄弟昔年於骨肉根本之地,盡心盡力,而兩年連殤二孫,殊不可解。聞弟近年好幫官司,好罰人出錢,好送人關班房,豈有損於陰德耶!抑聞侄婦有不敬其姑之處,神示之儆耶![《曾國藩全集·日記》,同治七年六月廿四日,第1525頁。]

他仍然參與一些“迷信”活動。同治六年,江蘇大旱,曾國藩迎神於密室,焚香祈禱,下雨之後,複出,重金還願。平日在督署,他晚上經常登上內宅的上房,向天拜禱。

然而,在做這些事時,他的心態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希望“有求必應”,他不過是祭神如神在,盡其責任而已。晚年的他,以“渾”為用,中國傳統思想中相互矛盾的各種說法,皆並存於他的頭腦中而不悖,如同十八般武器羅列庫中,在需要時隨手拈來。因為皈依了“天命”,曾國藩對於“功名富貴及身家之順逆,子孫之旺否”一概歸之於命,不再像以前那樣患得患失。在更多的時候,他對“迷信”之說已經不再那麼尊重。在許多事情上,晚年的他看來都無可無不可。

同治元年十二月二十,正當金陵久攻不下,軍營疫疾流行,曾國葆染病身死時,曾國潢在給他的信中說,曾國荃的妻子找人算了命,非常擔心曾國荃的命運,要求曾國藩放九弟回家:

科四母子益信神,因有看八字者說沅弟明年斷不可打仗親自出隊,話語頗不吉利。九娣婦母子苦欲求大伯父另派一人往金陵督兵,求諭沅弟來身邊辦事雲雲。弟不深信邪說,想兄亦以謂然。因九娣婦再三苦求,是以附呈。[《曾氏三代家書》,嶽麓書社,2002年,第110頁。]

曾國藩得信,甚為惱火,在信尾親批道:

金陵如何退得?亦無他人可以接手。隻好不親身督隊,格外小心耳。八字以理推之,當不可信。若果可信,則天下每年隻生得四千三百二十人矣。[《曾氏三代家書》,第6頁。]

鹹豐八年之後,他對風水及其他迷信活動的批評開始增多。鹹豐十年,曾國藩聞聽弟弟曾國潢在家經常做道場後,寫信嚴厲地批評他:

吾祖星岡公在時,不信醫藥,不信僧巫,不信地仙。此三者,弟必能一一記憶。今我輩兄弟亦宜略法此意,以紹家風。今年白玉堂做道場一次,大夫第做道場二次,此外禱祀之事,聞亦常有,是不信僧巫一節,已失家風矣。買地至數千金之多,是不信地仙一節,又與家風相背……地仙、僧巫二者,弟向來不甚深信,近日亦不免為習俗所移。以後尚祈卓識堅定,略存祖父家風為要。天下信地、信僧之人,曾見有一家不敗者乎?[《曾國藩全集·家書》,鹹豐十年十二月廿四,與澄弟書,第623頁。]

由此可見,到這一時期,曾國藩對風水活動已經以批評為主了。

曾國藩晚年多次向兄弟子侄提及祖父的“三不信”,並約為家訓:

所欲常常告誡諸弟與子侄者,惟星岡公之八字、三不信……三不信曰“醫藥也,地仙也,僧巫也”。[《曾國藩全集·家書》,鹹豐十一年三月初四,與諸弟書,第658頁。]

吾祖父星岡公在時,不信醫藥,不信僧巫,不信地仙。卓識定誌,確乎不可搖奪,實為子孫者所當遵守![《曾國藩全集·家書》,鹹豐十年十二月廿四,致澄弟,第623頁。]

天下信地信僧之人,曾見有一家不敗者乎?[《曾國藩全集·家書》,鹹豐十年十二月廿四,致澄弟,第624頁。]

(十五)

既然相信靈魂暫時不滅,曾國藩對自己未來的葬地,也不能不有所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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