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夜唇邊的笑意不用抹去,就自行消失了。老板一看這架勢不對,連忙找個借口就消失了,可以說是秒遁。
“小丫頭,菜品點好了嗎?”凜夜撫掌。
“嗯,就要這酒槽魚。”
“不要其他的了?”
“我給師父省錢嘛!師父身為監察禦史,錢財嘛,自然還要留著做一些重要的事情。”
凜夜大笑,“就你嘴甜,今日算是為師請你,放開吃吧!”
鹿筱安甜甜一笑,算是應許。
店小二將菜端上來,安分守己地擺好,就低著頭退下去了。
凜夜倒了一碗酒,仰頭灌進嘴中,道,“小丫頭,六扇門的事情你就不要參與了。”
鹿筱安握著筷子的手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緩緩地夾起一片魚肉,沒有做聲。師父不是在跟她商量。
凜夜沒管鹿筱安的反應,接著一邊灌酒一邊用充滿無限悵然的語氣說話,“這世間,本是撲朔迷離,有悲歡離合,便也有陰晴圓缺。”
世事茫茫,光陰有限,算來何必奔忙!人生碌碌,競短論長,卻不道榮枯有數,得失難量。
鹿筱安默默放下筷子,看向天邊不知何時升起的月亮,果然,觀月樓,名不虛傳。
“師父,既然是‘榮枯有數,得失難量’,那為何人們還要拚了命地去得到本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呢?”鹿筱安去看她那抱著酒杯望月的師父。
“貪婪使然。總是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到了後來,連屬於自己的東西也會弄丟,你說是不是?”凜夜轉過頭,專注地看向鹿筱安。
“師父,你的內心不是這樣想的,可為何要違背自己的內心?”鹿筱安也看著凜夜,絲毫不退縮,卻沒想凜夜的眸子閃爍,不再看她。
“我的內心……我的內心又何嚐不在欺騙著自己呢?”
寂然無聲。
片刻,鹿筱安斟酌再斟酌,終是將自己內心的話說了出來,“師父,您讓我不再參與六扇門的事情,可以告訴徒弟緣由嗎?”
凜夜歎氣,“如此藏著掖著也不好,告訴你也無妨。”
“你可知六扇門的夏曉饒是什麼來曆?”
“我隻知道他是百姓心中剛正不阿的好官,不管有什麼事,他總是會第一個衝上前,不顧自身安危。所以當皇上要把他召回,百姓紛紛請願,這才一直待在這裏。”
“他可不是這樣簡單啊!”凜夜眯眯眼,似是回到了舊時單純又重情義的年少時光。
那時的他,還不是後來剛毅果敢的他,也是一場爭鬥,才讓兩個素不相識之人強行連上了線,而命運的安排又將這條線強行扯開。
“哎,麻煩讓讓,前麵有人在搶張大娘的包袱!”一位麵貌純淨的少年大喊。
凜夜轉過頭,他本不是那般愛看熱鬧之人,便招呼了手下繼續趕路。可少年卻一下子蹦躂到凜夜麵前,大義凜然道,“這位公子,一看你就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心人。”
猛然間被發了張好人卡,凜夜抿唇,還是追上去,三下五除二的製服了盜賊,不僅搶回了包袱,還收獲了一個小fans。
雖然凜夜從小被教導,貴公子就該有個貴公子的樣子,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但當他見到少年眼睛裏的神采,還是默許了他的接近,盡管少年就是父母眼中的市井小民。
“你應該猜到了,這個少年就是夏曉饒。”凜夜道。
鹿筱安沒有應聲,這時候應該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這僅僅是官家少爺一次離經叛道的笑談而已。”
初次被邀請至凜府的夏曉饒,穿著從櫃子底下翻出來的還仍是嶄新的衣裳,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凜家少爺的金絲綢緞。
殿堂上的凜夫人隨意欺辱他,傲慢的神色裏盡是濃濃的鄙夷。待他局促不安地離開時,下人們竟也能夠隨意喊打,如同對待一隻喪家之犬。
“而我當時被母親所束縛,竟也數日不去尋他。等我終於奪得一次時機去找他,卻又成為了路人。”
本就是兩個階層的人,身世不同,家世不同,性格不同,又如何能夠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