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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牽馬,緩緩走出相府,翻身躍上馬背,向前馳出數十丈,見四下無人留意,即揚鞭策馬,一溜煙似的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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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剛才的神態,不料已落人呂布的眼中,他對董卓道:“剛才曹操似懷不軌,見父帥發覺,才推說獻刀,以掩飾其奸.”董卓不由醒悟道:“布兒所言不錯,我也有所懷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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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李懦進來,董卓便告訴他剛才曹操之事,李儒沉吟道:“曹操生父曹嵩,告老還鄉,現居譙郡,曹操本人無家室在京都,單身獨居校尉府中,如今可差人前去傳召,他若奉召前來,便非心懷不軌,確實是獻刀,若他不敢前來,則必心虛,便是欲行刺丞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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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點頭道:“此計甚妙,立可試出曹操的真麵目矣!來人,即去校尉府傳召曹操前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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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的四名親隨,領命前去傳召曹操,去了許久,回來報說:“曹操並沒返回校尉府,而是飛馬直奔東門,守城門官兵查問,曹操回說,奉丞相之命,出城有急事,然後即縱馬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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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道:“如此,便足證曹操作賊心虛,行刺不遂,逃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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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大怒道:“我待他不薄,反欲謀害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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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又進言道:“此事絕非曹操一人之計,必有同黨,隻需捉住曹操,詳審之下,不難揭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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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於是立刻下令,發通緝令到各州郡縣,上繪曹操麵貌和身形,但能捉擒曹操來獻,賞賜黃金千兩,官封萬戶侯,若有窩藏者,與曹操同罪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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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此時挾天子以今天下,他以朝廷丞相的身分,發令地方,通緝曹操,曹操立刻成了天下無處容身的通緝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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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此時的處境,竟與劉備相差無幾,唯一不同的是,劉備犯的是打小小督郵的罪,而曹操所犯的,卻是欲謀殺丞相董卓的彌天死罪。而且,直到此時,劉備尚僅是一位寂寂無名的鄉間小吏,而曹操卻已經是身任朝廷校尉的武將,因此兩者的背景極不相同,而同樣的遭遇處境,後果亦極不相同,劉備和曹操兩人運命的差異,於天機大勢的演進中的結果亦各有奇通,其中的玄妙,的確十分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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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曹操自逃出京都洛陽之後,便向東南方的譙郡一路亡命飛奔而去,幸而他所騎的是西涼名馬,日行數百裏不知疲勞,因此不到半日工夫,曹操便馳抵遠離京城洛陽三百裏的中牟縣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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譙郡是曹操的故鄉,他的生父曹嵩,此時已告老返鄉,在譙郡定居,曹操此時唯一可以隱身的,隻有譙郡而已,但譙郡遠在中牟縣城東南數百裏,而欲奔譙郡,中牟縣穿城大道是必經之路。曹操雖然明知凶險,但仍自忖自己馬快神速,朝廷通緝他的榜文采必可以搶在他前麵趕到。因此隻好拚著膽子,硬著頭皮向縣城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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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守城的官兵向曹操略一審視,便不容分說,把曹操綁了,押著去見中牟縣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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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問曹操是誰?曹操道:“我是—名客商,複姓皇甫,今偶經此地,為何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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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仔細審視曹操一會,沉吟半響,方道:“你身分甚有可疑,且收押在監,明日再審問清楚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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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士領命,把曹操收押入監牢。曹操在監中自忖今番凶多吉少,且又饑又渴,心中不由大罵縣令這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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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忽然有軍士進來,把曹操押去縣衙內堂。那位中牟縣縣令,已安坐守候,他見曹操押到,便揮手摒退左右,直到曹操麵前,悄聲道:“曹操,你好大的膽子,身為朝廷欽犯,竟敢自稱客商,招搖過市,不怕把你押上朝泛斬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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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不由吃了一驚,道:“你怎認得?斷認我是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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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微笑道:“我早年於洛陽求官,曾見過你一麵,自然知道你便是朝廷已發榜文通緝的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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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一聽,知事已敗露,自忖必死無疑,便不再與縣令答話,默然不語,縣令卻又問道:“我聽說董丞相待你不薄,你為甚反而欲加謀害?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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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被縣令弄得十分煩躁,怒道:“你這隻燕雀,怎知我鴻鵠之誌?我既被擒,已知必死。快解我上京領賞去吧,羅嗦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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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道:“你別輕視我是小小縣令,我亦素懷大誌,隻是未遇明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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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見縣令有商量餘地,便慨然道:“我便是欲謀刺董卓的曹操不錯。因我祖宗世食漢室俸祿,若不思報國,與禽獸有什麼不同?我之所以與董卓周旋,不過欲趁機殺賊,為國除害,如今事竟不成,乃天不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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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道:“曹公此行,打算逃往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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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道:“我非逃也。我打算先歸故鄉,舉義兵,發檄文,號召天下英雄與我共襄討伐董卓,乃我未了之願也。”曹操此時把心一橫,神態十分慷慨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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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縣令聽了,沉吟不語。一會後,忽地走上前去,親手替曹操鬆綁,扶上座椅,倒身便拜,道:“曹公真乃當世救國教民之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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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不敢輕慢,亦回拜縣令,道:“請問縣令貴姓,鄉籍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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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坦然道:“我姓陳名宮,字公台,母親妻小,均在東郡,曹公乃忠義之土,我打算棄官不做,跟隨曹公逃亡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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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大喜,連忙向陳宮致謝。兩人又商定了逃亡的方法及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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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夜深時分,陳宮即收拾他在任內的一筆銀兩,與曹操各自化裝易容,佩了劍器,潛出城外,兩人乘馬飛奔,一路向東南奔馳,直奔曹操的故鄉譙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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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行了三日後,這天黃昏時分,兩人抵達河南的成臬鄉郊。曹操揚鞭向樹林深處一指道:“此地有一名士,姓呂名伯屠,是父親的結義兄弟,先去投宿一宵,趁便打探一下我家消息,你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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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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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二人策馬入林,至一座莊園門前下馬,入見呂伯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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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寒暄幾句,呂伯屠即向曹操悄聲道:“我聞朝廷已發下榜文,通緝你呢。你父已避居陳留縣去了,你為什麼還到此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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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把陳宮棄宮私放他的事說了,道:“若非陳縣令仗義相救,曹操隻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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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伯屠十分感佩,向陳宮致謝道:“曹操乃我小侄,若非陳縣令,曹氏必遭滅門之禍了。請安心住宿一宵,明日再上路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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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伯屠說罷,即站起來,步入內堂。許久,又走出來,對曹操道:“老夫家中無好酒待客,十分過意不去,請賢侄與陳縣令稍候,老夫前去西村買酒。”呂伯屠說罷,神色匆匆的騎上驢子,一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