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盒胭脂送你如何?”那少年倒也不惱,從荷包裏掏出一枚銀錠,拿起那盒胭脂笑吟吟的遞給華榮。
“無緣無故,送這個給我做什麼?”華榮側著頭,笑得天真爛漫。
然而那少年卻期期艾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半晌後,隻得說道:“我見你喜歡,所以才想著送你。”
華榮眼中的笑意愈盛,然而那股讓人不安的視線也逼得越發進了。濃烈的妖氣在不遠處若有若無的傳過來,似是在暗暗提醒著什麼。華榮的神色一變,看著眼前這個麵目俊秀的少年,最終還是提起裙裾轉身飛奔起來。
“哎姑娘,我叫符曉,敢問……”
待少年回過神來的時候,少女早就跑得遠了。那一聲追問,從身後遠遠的傳過來,便也隻有依稀一兩個字落在了自己耳中,符曉,你叫符曉麼?
華榮身形才動,暗中窺探的那個男人頓時冷哼了一聲。雖然是頭小狐狸,可是倒也機警難纏的很。然而,到底實力的差距擺在那裏,一見華榮意識到危險試圖離開的時候,男人早已經在不遠處等著她自投羅網。
偏僻的巷口,男人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看見氣喘籲籲的華榮,眼中頓時露出貓捉耗子般的促狹。
這股氣息……華榮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難怪會危險的預兆如此強烈,這個男人,分明是蠪侄幻化而來的!
蠪侄是狐狸的天敵,這種也有九尾的動物形似狐狸,卻有九個頭顱,發出的鳴叫猶如嬰兒啼哭,但是它們喜歡吃人,力量強大,有時候甚至也吞吃妖怪。
華榮冷哼一聲,“蠪侄,你以為我們青丘山是這樣好對付的麼?”
“青丘山的狐狸出了名的護短,旁人的確不敢招惹。”那中年人露出了陰陰的笑容,“可是如果我在人間吃了你,誰又知道是我做的呢?小丫頭,怪就怪你自己青丘山好好的不呆,非要往這兒來送死。”
蠪侄的法力與打鬥經驗都遠遠高於華榮,一招招出手狠辣,然而卻又並不會真的要了她的命。華榮一時怒上心頭,他是吃定了自己逃不掉,才像是貓捉耗子一樣,要讓自己露出膽顫心驚的表情,來滿足獵人捕獲獵物時的虛榮感。
可是多數獵人,往往就死在這種無聊又可笑的把戲裏。
華榮終於不再閃避,迎空一躍選擇正麵迎上了蠪侄。蠪侄沒想到這頭小狐狸竟然有這樣魚死網破的勇氣,一時反倒警覺起來,生怕她還藏著什麼殺手鐧。這一爪揮去,心有戒備,力度變少了一些。然而華榮躍起的角度卻異常刁鑽,她的脖頸歪向一邊,蠪侄若真的抓下去立刻便能用銳利的爪尖割破她的喉嚨,但她的前爪也會抓破蠪侄的左肢。蠪侄一時間便有些猶疑不定了,這樣的招式連兩敗俱傷都算不上,畢竟她是冒了必死的危險,就算真的給自己抓了一下留下傷,不過幾天的時間也就恢複了。
可是,為什麼這頭狐狸眼中卻滿是得意與嘲諷?
本來就算被這樣一頭小小的狐狸抓傷了也無關緊要,但蠪侄卻偏偏眼尖,看到狐狸的爪子上一片詭異的血紅,莫不是……毒藥?
青丘山與仙家交好,那裏的老祖宗在妖怪界都是出了名的難搞,要是真有什麼毒藥留給徒子徒孫保命也不足為奇。蠪侄在心底冷笑,他就說這頭小狐狸怎麼會這麼蠢自己來送死,沒想到暗地裏是用了這麼陰險的招數。
蠪侄縱身往後退了一步,試圖躲開那蘊藏著不知名劇毒的利爪,然而它身形堪堪推開,華榮卻一腳踩在牆壁上,飛一般的往後躍開。
中計了!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蠪侄怒不可遏,對方顯然是知道自己性格多疑,所以才故意讓他瞧見那一點殷紅,此刻湊過去,才聞到那爪子按在牆壁上根本不是什麼致命毒藥,反而傳來一陣淡淡的胭脂香味。
惱羞成怒的蠪侄再不猶豫,一路往獵物逃脫的方向追蹤而去。因為彼此都顯出了原形,蠪侄的體形偏大,從後麵窮追不舍的堵截著華榮。
然而,在兩頭異獸都相繼消失在黑暗盡頭之後,一雙眼睛卻在暗中陡然亮了起來。束發用的藍色發帶在風中飄揚著,而緊隨他身後的隨從卻嚇得膽顫心驚。
不時回過頭來的華榮心中一陣焦急,她初來乍到,根本不知道該躲到哪裏去。而蠪侄顯然在人間呆的時間比她更久,占盡地利,一路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縮小。華榮法力不足,長時間的逃亡已經耗去了她大半的體力,蠪侄看準時機,趁著華榮喘息的刹那,毫不猶豫的在空中一個猛撲,狠狠的咬住了華榮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