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來的窮書生?”管家模樣的婦人不屑的撇了撇嘴,“方家的事你也敢管?”
“嗬……”李淩府冷笑,指著那管家說道,“這真是方家的事,若把這事鬧到上頭去,你說你家主子就由的你胡來?這位姑娘都說了,你家老夫人都已將這姑娘放了出來,你叫人在這裏教訓她,老婦人可曾知道?”
這樣年紀輕輕的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然而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那人麵色變了變,終究還是推開門往屋內走去,一邊恨恨的罵道,“別再叫我瞧見你,這是個浪蹄子,哪裏勾來的野男人……”
“你!”那姑娘是真的氣極了,便要衝上去理論,然而卻被身前的男子側過身擋住了,對方倒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姑娘何必和這種人置氣,如今已是自由身,無謂多惹麻煩了。”
女子想了想,還是點點頭,歉然的對李淩府施了一禮,“連累公子了。”
“沒有的事。”李淩府搖頭笑了笑,又自顧自的走回去收拾自己的紙筆去了。
“喵……”不遠處,驀地傳來一陣纏綿的貓叫聲。
“不錯,倒是個上佳人選。”隱在暗處的女子微微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額角。在她的手上,用紅繩串者的一枚玉佩輕輕搖晃著,“我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就在李淩府收好東西準備回客棧的時候,忽然遠遠聽見一個聲音叫住了自己。
是個身穿白衣的女子,一張臉素白如玉,說不上多麼出眾,但就那樣站著,竟不似是這人間該有的女子。
“李公子,小店有一樣東西,相請李公子不吝把玩。”那女子慢慢走近了,然而這話卻說得莫名,毫無緣由的,李淩府卻又說不出要拒絕的話來。對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著自己,縱有千百句話要拒絕,到了嘴邊偏偏又一句都說不出口。
那家位置偏僻的店鋪中顯得冷冷清清,一方厚重的鴉青色錦緞在門口垂了下來,將店中的擺設遮得密不透風——哪有人是這樣做生意的?
高高的貨架上,隻有層層疊疊的貨架聳立在室內。那些層巒起伏的貨架上全是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空格子,然而真是密密麻麻,這房子從外看上去不過尋常大小,然而入內一觀才知道,原來竟是這樣別有洞天。
蘇瓔伸手從屋後提了一壺滾燙的開水過來,那是一隻小小的金色銅壺,壺嘴上還雕琢著淡淡的花紋,做工極為精巧華麗。
李淩甫的眼神變了變,連這樣尋常的器具都如此精巧,更別提沸水一注入茶盞中,雨前龍井特有的香味便迅速在室內沉浮不定……這樣好的茶,這樣好的杯盞,還有,這樣美的人?明晃晃的日光被軒窗上的折梅暗紋篩落一地,在地麵上開出一地光影斑駁的枝葉橫斜。
“不知姑娘叫住在下,究竟所謂何事?”衣服雖然破舊,然而卻漿洗的幹幹淨淨,男子年輕的麵孔對著蘇瓔,卻始終遵守著禮節不敢逾越。
蘇瓔婉然一笑,從袖中掏出一枚龍鳳齊飛的圓形玉佩,上好的和田羊脂玉,玉色水頭通足,羊脂白更是細膩溫婉,在女子潔白的手心靜靜躺著,竟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李公子,幾日之後我便要離開此地,但這塊玉我卻無法隨身攜帶,不知道公子可否代為保管?”
盡管對方說話的表情真摯,然而李淩府卻還是皺起了眉,那塊羊脂白玉單就這塊玉料就價值千金,更不提上麵龍鳳呈祥的雕工更是巧奪天工,這塊玉放在市麵上,恐怕隻會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這個神秘的女子在街口叫住自己,竟然是要自己替她保管這枚玉佩?就算是至親好友,恐怕也不會將如此珍寶拱手相讓,更何況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
“如此貴重之物,李某不能收。”李淩府搖了搖頭,他無意打探這個女子為何要將這個東西給自己保管,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並非這樣貪圖富貴的人。
“公子誤會了。”蘇瓔笑了笑,似是猜出他心底在想什麼,想那塊玉佩悄無聲息的放回桌子上,“世人都說以玉養人,其實人又何嚐不能養玉呢?”
“這枚玉佩交給公子保管,卻並非是饋贈,有朝一日,我必然是要找公子要回來的。”蘇瓔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一絲憐憫,然而李淩府知道,那一點憐憫,不是給自己的,她的目光溫柔的注視著那塊玉佩,莫非……是故人遺留下來的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