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其他人所說的奇跡已降臨到我的頭上,就在這個鐵皮做成的墳塋裏,但它令我們的痛苦愈發漫長...”
在衰弱的聲音斷了片刻過後,基米諾重新調整了一下呼吸,每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氣,他的生命就又會失去一分。
“向你所指引的樂土前進,向那寒冷與熾熱擁抱交融的地方...”
“我冒昧地請求你,請給我帶一點兒曾從這些結冰的橄欖樹裏滴出的油,這些油會熏烤每個登頂的虔誠者的臉,這是我最後的希望...”
“在我油盡燈枯之前,我想感受那份痛楚...”
“拿上這個。”
基米諾擺動了一下他裸露的腳掌,那覆蓋在樹根上的積雪被踢開,露出了一個掌心大小的金杯子。
淺淺的魂光在金杯上蕩漾,上麵鐫刻著一行小字:「救贖之油非冷金無以承載」。
懺悔者撿起這個杯子,杯壁上殘留的餘香讓他明白,這個杯子原本是裝著熱油的,曾經的橄欖樹中流出的油。
禁忌之門的香氣,就是從這油中而來。
他揣好這隻金杯,望向前方,白茫茫的雪山山頂好似遙不可及,與那灰蒙蒙的天空混搭成奇異的色調,好像是神靈在這世間隨意潑開的油彩。
而越來越濃的油香,就從這色彩中飄灑下來。
懺悔者點點頭,接著往前方走去,天地之中,好像隻有他一個人在旅行。
來到基米諾看不見的地方,他掏出金杯,閉上雙眼,把自己的意識沉入這金杯之中。
「聖潔而美麗的奧莉婭,你那令神靈也嫉妒的容顏終將為你帶來不幸,唯有三字之結中流淌的滾燙熱油,才能為你帶來救贖。」
懺悔者感覺自己的臉上一陣灼熱,就好像被火烤了一樣,不,比火烤更疼痛了十倍,那是滲入骨髓一般的疼痛。
他猛然睜眼,這種疼痛便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風雪的寒意。
如果不曾感到這股灼痛,就無法體會這深入骨髓的寒冷。
懺悔者再度跋涉,他發現雪山像巨人一樣藐視著他,甚至用風雪的呼號來摧毀他的意誌,但這些恐嚇並不能嚇倒他,反而讓他感受到雪山的脆弱。
手中的孽刃成了最好的夥伴,為他鑿開堅冰,為他架起支柱,懺悔者一節一節翻過峭壁。
忽然間,他聽到空中傳來烏鴉的叫聲。
“噶~噶~”
黑色的羽翼滑翔而來,他好沒來得及看清那是個什麼東西,一道黑影便撞到了他的身上。
從未有過的鈍痛感仿佛把骨頭都砸得粉碎,懺悔者鬆開孽刃,眼見要墜落雪山。
另一隻手如閃電般探出,立刻又抓住了孽刃的劍柄,他用盡全力一捏,掌心的肉穿透劍柄中鑲嵌的荊棘,身體被孽刃掛在了峭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