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狂風忽然間在山上烈烈作響,懺悔者已經攀爬了一天一夜,這座高山愈發陡峭和寒冷,導致他隻能放緩了攀登的速度。
有時候,近乎垂直的峭壁上僅有幾塊凸起的小石頭,石頭上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又滑又韌,腳底一踩上去,就會滑到一邊。若不是有孽刃的支撐,恐怕懺悔者早就摔死在這裏了。
但即便這樣,懺悔者也是不停掉落,再一次次爬上來,重複著這樣折磨的過程,一想到山腰上那美麗的身影在鼓舞著他,他就充滿了力量。
在某道峭壁的橫隙之中,他嗅著芬芳摘下了幾株百草香束,這是答應傷口舔舐者的諾言,也算是此行的一點成果。
而到了這裏,已經距離山頂不遠的地方,忽然出現了狂風暴雪,就像憑空形成的結界,將山頂和它的下方分割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懺悔者剛把手臂伸向飛雪之中,甲胄上就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這積雪又在眨眼之間變為了堅冰。
懺悔者不得不捏緊荊棘,用疼痛和鮮血來抵禦這刺骨的寒冷,而這種疼痛又帶給他短暫的爆發力。
他用力在孽刃上一壓,身子就往上竄起,整個人沒入風雪之中。
剛入風雪,視野就被完全壓製住了,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完全看不清四周的景象。身體也因為甲胄上迅速囤積的堅冰而變得沉重無比,一種意識上的麻木感襲來,讓他甚至無法辨認到底哪邊才是雪山的石壁。
他隻能強忍著這種麻木感,用手臂去探查石壁的形狀,再用孽刃步步向上。
這個過程比之前更痛苦了十倍不止。
就這樣強忍著攀爬了快一個時辰,他探出的手臂觸碰到了山頂的邊沿,那是一塊平坦的冰麵,甚至還有一絲暖意。
這已然僵硬的軀體,哪怕是這一絲溫暖,也足以觸動懺悔者的內心。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翻身上去。
卻在此時!
熟悉的鍾聲響起,一道黑影以鬼魅般的速度飄飛過來,向他撞去!
懺悔者急忙收手,身子翻轉過來,他死死抓住孽刃,將自己再度懸掛在山崖上。
而茫茫白雪之中,黑色的披風如同幽靈乍現,它背上的大鍾恰好砸在懺悔者剛剛攀附的地方。
懺悔者感到整個山頂都在劇烈晃動,而被砸的那塊石壁破裂成碎片,濺射開來。
一塊碎冰打在懺悔者的麵具上被彈飛,懺悔者眼前一黑,腦袋嗡嗡作響,而麵具下的鼻梁也歪了一截。
他強自鎮定,剛回過神來,那黑影就又攜著風雷之勢撞了過來。
懺悔者霎時間拔出孽刃,毫無畏懼地一劍削向黑影。
這數日的攀爬中,他已對這雪山峭壁異常熟悉,何況在攀爬時,已有不少行屍被他一劍屠戮,這讓他積累了戰鬥的經驗。
隻是那些行屍的力量遠不如這披風少女來得猛烈。
穿著黑色披風的少女屍體沒有靈智,她不避不讓,即使看到劍鋒割穿自己的肉體也毫無感覺。
這種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作風,也正是無數行屍的統一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