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霜·一(1 / 1)

依舊丹陽林道,依舊殘陽似血,血橙色。

十八年日出日落,幾經風霜,我已脫掉了臉上那分稚嫩。

從我懂事起,娘常說,我生於晚秋,寒霜在飄落的楓葉上初融,就取名叫殘霜。

看著落日,往事依稀……

那年,我七歲。

一抹殘陽,血橙色。

一個小男孩在早地上瘋跑,手裏舉著一個木鳶,高高的,好像要就著風飛起來似的。我躲在樹後麵,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我走向了他。

我和他一起跑起來,我笑了,我記得,那是我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臉色突變。

“妖,妖怪……”說玩,扔下木鳶,頭也不回逃命似的跑了。

我知道,我摸了一下右額上的那快獸皮,那是與生懼來的,母親從來沒有告訴我那是為什麼。

我坐在樹下,旁邊放著那個小男孩的木鳶。我沒哭。在我們族中,從來是不允許哭泣的,那是最不恥的事。我用刀劃破自己我手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隻知道看到血橙色的東西從的身體裏流出,我的心就會平靜,就會暫時平息殺人的念頭。

一個扛著袋子的老頭,看著我,搖搖頭,說了兩個字:“十年”,然後拾起旁邊的木鳶走了。看著殘陽下他拖著長長的影子,我沒有殺他。凡在我眼前搶走東西的,沒有一個活口。

我就著斜陽,走向家族的那片山林黎山寨。那是我的家,一個彌漫著血猩味的家。

在我們族人的眼中隻有仇恨。家,是我們每一個人向往的,但,家隻能在撕殺中得以保全。

十年後的今天,我來到丹陽林道,我來找那老者。

昨日,全族人的滅門,仍然刻在我心中。

大火,燃燒的房屋,族長扭曲的臉,族人們痛苦的眼神,父母血肉模糊的身影,家,一切都化為烏有。

火光映著我右額上那塊獸皮,閃閃跳躍,一種力量呼之欲出。

找到老者,我乞求他告訴我“十年”是指什麼,他卻逃。

手起刀落,他已再也不能分享血橙色的殘陽了。他的咒語讓我驚恐。他隻有死才能祭我死去的父母。

此時,我隻有仇恨,帶著仇恨去找尋滅族的根由……家,家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