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隨人聖庵摭憶》的幾個版本
福建侯官(今福州)人黃浚,字秋嶽,博學高才,兼通文史,著有《花隨人聖庵摭憶》。其書“援引廣博,論斷精確,近來談清末掌故諸著作中,實稱上品”,甚至被認為差堪與宋代洪邁的《容齋隨筆》比肩。其人又是晚清名家陳石遺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詩工尤深,觀賞杏花時,曾寫下“絕豔似憐前度意,繁枝猶待後遊人”這樣意境深遠的清詞麗句,傳誦一時。抗戰軍興,身任國民政府行政院要員的黃秋嶽卻因“通敵罪”被處決,讓不少人大跌眼鏡。陳寅恪寫詩感歎道“世亂佳人還作賊”,言下不勝唏噓(節錄自拙著《大漢開國謀士群》)。
《花隨人聖庵摭憶》20世紀30年代曾在南京《中央周報》副刊《中央時事周報》連載,後由《學海》續刊,起訖於1934年至1937年間。1943年,黃氏友人瞿兌之為之刊行,“以紙張奇缺,隻印一百部,特價標售”。初版印數奇少,流傳不廣,凡347則,並非全璧。20世紀60年代,香港龍門書店高伯雨據1943年初版影印。幾年後,大華出版社補輯印行《花隨人聖庵摭憶補篇》,凡84則。1978年,台北九思出版社影印出版全書。
1949年後,該書在大陸有4種印本,我都收全了。
1983年10月,上海古籍書店以瞿
印本為底本,“從其他本子上補入缺少部分,予以影印出版。原書記事都不標題,為了便於讀者檢索,特請人將全書另編‘條目’,標明頁碼,附錄於後”。此版改正了原書部分錯誤,印數8000冊。
這個本子,承注注兄惠贈。它的特點是:重,大,拙。
1998年8月,上海書店出版社(即原上海古籍書店)因“時隔多年,脫銷已久”,將《花隨人聖庵摭憶》編入《民國史料筆記叢刊》,重新印刷出版,“為減輕讀者負擔起見,特據原版縮印”,印數3000冊。
這個本子,1999年元月購於深圳博雅藝術公司。其排印擁擠,字小傷目。
1999年1月,山西古籍出版社“參考上海古籍書店1983年的影印本,盡可能改正了原書中的一些錯訛”,改用現在通行的標點符號,“另給每則記事加了序號和標題”,簡體橫排(上、下冊),列為《民國筆記小說大觀》第四輯的一種,印數3000冊。
這個本子,今年夏天購於孔網。譚伯牛曾酷評曰:“一個遼教,一個晉古,都屬於好刻古書而古書亡的典型案例。”套用迅翁句式,謔而近虐。雖然不是無的放矢,但客觀地說,多一種版式,起碼沒有壞處。
2008年7月,中華書局新出了簡體橫排本《花隨人聖庵摭憶》(上、中、下冊),作為《近代史料筆記叢刊》之
一種,印數4000冊。整理者李吉奎在向上列版本“充分汲納”“允宜言謝”後寫道:
“此次整理主要有五個方麵。一、對上列二版標題,除援用外,分別予以調整或重擬。二、對內文校勘,作訂正或增補。三、對段落偏長或完全不分段各篇,適當分段。四、原書各篇所提及人物,概未使用原名,而分別使用字、號、齋名、裏籍或諡號,為一般讀者所不易曉,本版為此稍作注釋。所有各項注釋,均附於頁下。五、個別字予以徑改,以適通行。”
這個本子,上月購於羅湖書城。大抵說來,疏朗輕便,後出轉工,是迄今為止最好的一種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