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人還未醒,濃濃的秋寒卻先行一步,旦己覺得腰間一股子涼意,待朦朦朧朧下意識將蓋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一扯,才發現這被子明明是緊緊裹住身體的,可是奈何禁不住秋寒,仿似從腰處灌入了風,向上向下周身的蔓延。
“哈欠!”一個噴嚏,旦己忍不住接連打了幾個冷顫,這下子整個人都清醒了,睜開眼睛向窗外望去,才發現天不過蒙蒙亮,公雞都未報曉,不到卯時。想著躺在床上也是再也睡不著了,便一咬牙,掀開了被子,趕緊穿上鞋去洗漱。
簡單活動了下筋骨,旦己仍覺得手腳冰涼,便將昨日師父給自己的藥瓶取出,輕輕拔出藥瓶上的紅色活塞,仔細倒入手掌心一粒晶瑩剔透的小藥丸,天冷,桌子上的隔夜的水也是冰冰涼的,不想再去柴房燒熱水吵醒了還在睡夢中的師兄弟,自己顧不得喝水去送,直接將藥丸吞下,用力咽了口口水,一粒藥丸下肚,不一會兒,丹田處一股暖流就湧向全身,手腳暖的可以冒出熱氣來,疲勞也蕩然無存。
想著這是師傅給的最後一瓶,旦己有些憂傷,因為自從上山以後一日三餐都以這藥丸代替飯菜,身體不僅從未像其他師兄弟一般生過病,而且體態輕盈,即使是禾稷,前幾日也因為跑去山下偷喝了些酒,回來吐了半天不說,還整整發燒了一天,那樣子是痛苦極了,自己並未經曆也是幸運;又下山時,見了不少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或是身材臃腫的婦人,都是在口食上對自己放縱的結果。所以旦己對飯菜有幾分忌憚,覺得適當控製了口欲才是修仙的真諦。
對於修仙,旦己隻是當作日後的一個選擇,畢竟凡人修成正果的不是沒有,但是卻是少之又少,對於沒有什麼仙根的旦己來說,至少目前是不會有這個打算的。
目前旦己擔心的是早就聽師父對自己講過,到滿了十六歲,不再服用丹藥,身體會出現不適,可謂一個劫難,日後便可以離開山回去父母府上居住了。眼看著如今離十六歲越來越近,旦己也是好奇日後會怎樣。
正想著,申公豹已經嗷嗷的在門口呼喚,前爪子拍著門,是旦己與禾稷帶豹子上山捕食的時間了。旦己趕忙去開門,與申公豹尋禾稷,敲了半天,聽房內傳出一聲慵懶的聲音,“進來!”
進了禾稷的房內,書桌堆的亂七八糟的各色美人圖,有些還刻在了龜殼上麵,旦己早就見怪不怪。禾稷合衣躺在床上,左撐著下巴,半睜著眼睛,黑眼圈深深陷在臉上,沒精神的道“昨晚通宵了一夜,今日讓我好好的補個覺,你一個人帶著申公豹去吧,不到晌午就不要再進來吵醒我了!”便用另一隻手揮一揮,示意走後把門帶好。
這個禾稷!旦己心理咒罵著,牽著雪豹出房門,前腳剛邁出不到半米,“師兄!”卻聽房內又一聲呼叫。
“大少爺,又怎麼了!”旦己沒好氣的隻好又開門進了屋子,禾稷已經脫去了外衫,隻一身內襯,邊蓋上被子,邊指著桌子,“那一本最上麵的什麼武道圖你先拿去練習吧,放在我這也沒有用處。”又自言自語了句,“線條太不清晰。”
因為從小一起長大,旦己早就習慣了禾稷這個吊兒郎到的樣子,不過拿了書還是有想抽他的感覺,“那是舞蹈!”
禾稷眯眯著眼睛,露出了一絲狡黠,“就是山下聚春樓裏那些衣著單薄的女子跳的吧,我說怎麼這畫冊看著眼熟呢。”
那禾稷嘴裏麵的聚春樓是冀州最有名的一家**,“師父怎麼會給我們那些舞蹈冊子練習,你快些休息,醒來與我一起!”旦己又補了一句,“一寸光陰一寸金,你也要珍惜時光,刻苦練功啊!”
禾稷覺得好笑,“我時間多的是,金子也多,還是人生得意須盡歡啊,莫等無花堪折枝吧。”
“就你歪理多。”旦己關了禾稷的房門,帶雪豹去山裏麵覓食。
到了山的另一側,卻是另外一種景象,樹木參天而立,從樹木低下,可以數著一絲一絲漏下來的陽光。像花又不是花的落蕊從槐樹上落下,沒有聲音也沒有氣味。靜謐中,“咕咕,咕咕”是一隻彩色斑鳩,雪豹立馬豎起了耳朵,貓著腰,做匍匐狀,找準機會,蓄勢待發,這隻可憐的斑鳩瞬間成了雪豹的美餐,空氣中夾雜出一絲血腥味。
早起的斑鳩被豹吃,旦己沒有追過去,而是欣賞著山間的美景,等雪豹美美的吃過了早餐,舔幹淨了自己身上的血漬,便歡快的跑了回來,一臉的乖順模樣,隨同旦己一起回了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