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沈雲策望著她的一雙杏眸,沉重道:“不僅僅是天曆的將士,天曆與北疆的戰事常年不消,這戰場上死傷無數的又何止天曆的將士。”
靈業寺普度眾生,從來不會什麼高低貴賤,也不存在國家之間的歧視。
正因此,靈業寺在世人心目中才能備受敬重,隻因寺址所在的繆霧山歸天曆所有,備受天曆的百姓們供奉。
戰火紛爭數年,苦的不僅僅是生活在邊關水深火熱的百姓們,還有戰死的將士們以及一直苦苦等待他們回家的白衣守候者。
聽著一道道鍾聲響起,寧昭昭想起了戰死的阿爹,想起了縱馬廝殺的阿娘,還有一直駐守在西漠的兄長們,心中感慨萬分。
寧昭昭認識沈雲策的時間不長,卻也難得見到他收起了平日裏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如今這般頗為穩重的模樣,倒真是有幾分牧州世子的風範。
難得放下對他的成見,誠心地誇一句,“沒想到雲策世子如此博才多學,心懷蒼生。”
然而,下一秒,沈雲策卻是怪異地看了她一眼,“牧州雖遠離上京繁華之地,所處之地又都是蠻草橫生,可我牧州兒女各個驍勇善戰,能文能武。
難不成,寧五小姐以為我牧州子女都是光有蠻力,大字不識的白丁?”
什麼?!
寧昭昭語噎,待到反應過來後,很想給自己一大嘴巴子。
她就不該多嘴誇他,什麼博才多學,什麼心懷蒼生,統統都去見鬼吧。
這些詞八竿子都跟他沈雲策搭不到一邊。
她的不反駁,落在沈雲策眼中,反倒是成了默認。
她現在發現了,沈雲策這個人不僅僅與自己八字不合,還有氣死人的一麵。
寧昭昭杏眸微怒瞪著對方,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動靜。
無數的僧人們已經四處散落開,她這才留意到往生大會已經結束。
靈智大師正在跟靈空、靈悟兩位大師說話。
寧昭昭再次回頭卻發現沈雲策這個家夥不知在何時已經離去,悄無聲息。
這家夥,神出鬼沒。
靈智大師朝她走過來,“阿彌陀佛,寧施主。”
“靈智大師。”
“寧施主,可知老衲今日叫你前來所為何事?”
寧昭昭搖頭,如實回答:“靈智大師,昭昭不知。”
寧昭昭心中隱約猜測應是與解簽一事有關。
靈智大師笑了笑,“那寧施主可知這往生大會都是為了哪些亡者而誦經?”
寧昭昭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沈雲策方才與她說的那一番話,腦海中浮現出一副畫麵,戰火連天,無數將士黃沙裹屍,百姓流離失所,骨肉分離,哀鴻遍野。
“是受戰爭牽連的亡者們。”
靈智大師微愣了一下,似乎對她的這個答案有些意外,“寧施主可還記得老衲為你卜的那一卦?”
點點頭,寧昭昭如實回答,“記得,大師初次見我,便說我是天生的鳳凰命格。”
那時她心中便有許多疑惑,若是大街上隨便來的一個江湖道士與她說這番話,她定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