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躁的風在小小的院落中怒號,母親看青玄的眼神中夾雜了驚喜,惶恐,不可置信。
這樣的風本應隻在嚴寒的冬天,險峻的高山上才有。每當這樣的風刮起,人們總是感到恐懼,脆弱的安全感頃刻間灰飛煙滅。
但小小的青玄站在這樣的風裏卻感到久違的心安。他大笑著張開雙臂,任由狂風把自己吹倒在地。在那一瞬間忘記了與母親的不快。
就在那一瞬間,狂風停息了。
青玄一下子醒過來,雙眼直直的看著天空。這樣爽朗的天氣,怎麼會有那樣的狂風?
“青玄?”
母親的聲音裏帶著絲絲憂愁。
青玄猛地坐起來,看著散著頭發的母親。
“跟我進來。”
母親用手梳理著頭發,轉身進了房間。青玄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母親推開了書房的門,裏麵四處堆著書籍,僅僅留了一條供人通過的窄道。
“這裏的書都看過了?”
“看過了。”
母親刮了一下青玄的鼻子:“有一本你一定沒看過。”
母親艱難的走到書架側麵,在書架和牆壁的縫隙間很費勁的摳出了一本陳舊的本子,遞給青玄。
青玄永遠不會忘記那其中記載的故事,殘酷的血腥味透過泛黃的紙張撲麵而來……
自那以後,青玄像母親一樣收斂鋒芒,磨練了自己的實力又隱藏起來。無論旁人投來的目光多麼詫異,他都盡力扮演好那個普普通通的自己。
穆雷把自己的遭遇都說了一遍,隻是跳過了那個變態審判官。
出乎穆雷的意料,父親聽完以後很平靜,什麼反應也沒有,隻是一下下的拍撫他的手背,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再說一遍。”穆白輕閉著雙眼,眉頭舒展,似乎很享受穆雷的講述。
穆雷“啊?”了一聲,看了看父親認真的神情,又乖乖的從頭講起。
“葉羅,”亞東嬉笑著上前,整一奸詐的模樣,“考完了?”
葉羅白了亞東一眼,複又把頭埋在紙堆裏。
亞東抽走葉羅麵前的一份文件:“沒什麼要說的嗎?”
葉羅歎了一口氣:“明天你也去。”
亞東笑了笑,把文件整整齊齊的放在葉羅麵前。
“晚安。”
葉羅用手撐著頭,直到身後傳來亞東關門的“咯吱”聲才低沉著聲音說:“晚安。”
東崎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不在乎那滿地的灰塵。
另一邊,青玄正緩緩的從木梯上往下撤,神色平靜得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墨竹前輩……這叫……給我們找……找點事做?”
這邊東崎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那邊青玄正淡定的拍褲腿上的灰。
“如果你的評績是真的,這點東西還不至於累成這樣。”青玄瞄了東崎一眼,自言自語一般說出這句話,又剛好讓東崎可以聽見。
“如果!”東崎轉過頭,狠狠的瞪著青玄。
禦風毫不客氣的彈了東崎一個暴栗:“之前忘了跟你說了,我的事不許說出去。”
東崎捂著腦門在地上縮成一個球,眯著眼睛四處看了看,沒看到禦風的影子。
“聽到沒有?”
趁東崎緩緩放下手的時候,禦風又是一個暴栗。
“聽到了……”東崎委屈的拖著長音,後悔死來到這個地方了。
穆雷應父親的要求,一遍遍的講述自己的故事,從早晨到黃昏,一遍又一遍,除了吃飯的時候停過,基本處於無間隙重複狀態。
終於,穆白笑著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穆雷解脫一般連喝幾大口水,眉目間也有了莫名的喜氣。
“好!”穆白再一次抓住穆雷的手,“以後再提到這些事,就像剛才那樣說出來。”
穆雷愣住了,一時間腦袋有些轉不過來。
穆白緩緩抱住穆雷,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穆雷說:“爸爸愛你。”
冰冷的夜晚,穆雷緊緊依偎著父親。盡管,父親的身軀也是冰冷的。